第二部分許安安 16.如果可以,我想同你一起,把這麼美好的夢做完
我反複聽著沈小威的輕聲淺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待車停時已是下午兩點,我醒過來,揉著惺忪的睡眼,聽到沈小威在耳邊說:“你醒啦。”
我的神智還沒歸來,繼續神遊中。
他再次發話:“如果你醒了……能不能坐正下,我整條胳膊都麻啦……”
這下,我驀地清醒,差點跳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的頭枕在沈小威的肩膀上,枕了一路。
“我睡糊塗了。”我慚愧地對他吐吐舌頭,“下次讓你枕我的胳膊吧。”
他笑了,溫柔地笑著說:“傻瓜。”
三河古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
它保持著白牆黑瓦的皖派風格,腳下的青石板路,頭頂的湛藍雲天,讓遠離了水泥森林的我們仿佛一下子走進了一張黑白錯落的水墨畫中,一點都看不出曾經水災的痕跡。
我們走過一座橋,橋上的小販對我們說:“買把鎖吧。”
我這才發現,橋上作為扶手的鐵鏈孔中掛滿了一排一排的鎖,鎖下寫著“百年好合”“我愛你”“我喜歡你”這類字眼。
“這是情人橋,有情人牽著手打這兒走過,就能終成眷屬。小年輕到這兒都買上一把,這是姻緣鎖,能把感情鎖起來。”賣鎖的人告訴我們。
“好哇,我也要買!”我叫著,蹲下身就要挑一個鎖。
沈小威卻好像沒什麼興趣,他拽著我就走,“不買不買,走啦。”
我尷尬地被他一路拉著過了橋,問:“為什麼啊?你……”你不想把我們的感情牢牢鎖起來嗎?
沈小威向我示意已然掛得滿滿的鐵鏈:“買鎖的人每天都很多,橋上早掛滿了。為了源源不斷賣出鎖去,小販肯定會把之前掛上的摘下來。什麼‘百年好合’‘不離不棄’,一轉頭就又成了他的商品再賣給別人……我不要這樣,一想到心裏就不舒服。”
我愣了半天,喃喃點頭,“你的心好細啊,我一點都沒想到。”
“而且,”他忽然壞笑起來,“要用鎖鎖住的感情,算什麼真正的感情啊?”他抬起了我倆此刻還牽在一起的手晃了晃。
我這才發覺,原來我是牽著他的手一路走了過來。
心裏頓時又是窘迫又是喜悅。
我們牽著手走過了情人橋,這是不是說明,我和他能在一起呢?
小鎮很小,不到兩小時便逛完了。
一路上,沈小威邊走邊照相,總是讓我擺pose出現在鏡頭裏,到後來,我也沒有新的姿勢可以拍了,他才停了拍攝。
我們租了一條小船,一個船夫在船頭操槳,我和沈小威坐在船篷下,吃著零食玩著水,嘻嘻哈哈地看碧波蕩漾。
沈小威說:“我把那天的照片也帶來了。”
“是去包公祠的照片嗎?已經洗出來了?”我高興地說。
沈小威拿出一打照片,我一張張仔細看,沈小威的照片很少,除了找路人幫忙拍的大合照之外,基本上見不到他。
“拍照的人真辛苦,拍了一整天,全都為他人做嫁了。”我說。
“沒什麼,我就喜歡拍你們。”沈小威笑。
這時,我發現一件事。
這件事很奇妙,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看到這一打照片,基本上每張都有我。
有我的臉我的笑我的人,有遠遠的小小的我,有近近的大大的我,有我的影子也有我的背影……
我仿佛出現在沈小威視線中的每一處。
我心裏暖暖的,又有點痛痛的。
沈小威,你不知道吧,我的目光也時時刻刻追隨著你,在你的背影上紮根了。
隻是,我的雙眼不能像照片這樣,留下你每一瞬陽光的笑臉,每一刻成長的痕跡。
湖岸邊,環湖的喇叭裏播放出音樂,正是《新白娘子傳奇》中的《渡情》。
西湖美景,三月天哎;
春雨如酒,柳如煙哎;
有緣千裏來相會;
無緣對麵手難牽;
十年修得同般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恍惚中,我們仿佛不再是身在三河古鎮,而是穿越回了古時西湖,湖畔楊柳青青,湖中曖昧叢生。
我默默注視著沈小威,他也正看著我,心情愉悅地跟著廣播輕聲哼唱。
不知道他是否和我有一樣感觸。
忽然之間,有一種衝動在我心中萌生。
在此時此刻良辰美景之間,冥冥中仿佛有個聲音對我說,如果這般時刻你都沒有對他表白,那麼許安安,以後你也不會再有機會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