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沈威 2.夢幻一般的婚禮
馬上,我要去參加許安安的婚禮。
如夢一般。
她結婚的對象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公務員,北京人,80後,處女座,我所了解的就這麼多,也夠了。
許安安最終挑選了一個不是我們圈子中的人,挑選了一個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男生。
她在用婚禮告訴我們,她要與過去說再見了。
這一次,是真正的再見。
許安安,從此我們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家庭,我們的世界也不再會有交集了吧。
Taxi停在酒店門口,外麵下起小雨,門童撐起大傘將我接進包廂。
今天是個結婚的好日子吧,在酒店的一樓我就看到三處在辦婚宴,二樓應該還有其他。
如此密集的結婚進行時,今年特別突出。
許安安已經在北京辦了結婚儀式,在本城的這一場是為了招待親戚和朋友,所以大家就是在一起吃吃飯,沒有太多鋪張。
四張桌子都已坐滿了人,我被安排在最後一桌。
赴宴的都是女方親朋,我環顧四周,看到了許安安的爸爸和媽媽,對他們禮貌地點點頭。
但是,卻沒看到羅嘉晨的身影。
每個座位前都放有一盒包裝精致的喜糖,黑色小波點的盒麵上打了一個小巧的蝴蝶結。
裏麵裝著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糖果,卻有一枚大白兔奶糖突兀地躺在其中,顯得那麼不和諧。
不知道其他人的喜糖中是否也有?
拿起手機,走到包廂外,我撥通羅嘉晨的號碼。
很久才有人接聽。
“今天許安安結婚,你怎麼沒來?”我把聲音放低,問。
“哦,我在外地出差,趕不回來了。”他語氣平平淡淡,沒有任何情緒。
“我都從外地趕過來了,你卻出差?你不是許安安的哥哥嗎?”我笑著說,想要讓語氣顯得像是調侃,卻顯然失敗了。
“哥哥是不能出現在這樣場合的。”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幹笑聲,然後他冷靜地對我說,“有些事你該放下了,明白嗎?”
我沉默了,久久地沉默,就聽羅嘉晨繼續說:“沈威,你何苦來這一趟呢?”
“因為安安說,希望見到我。”
“見了又能怎麼樣……”
“見了確實不能怎麼樣,我也從沒想過怎麼樣。”我苦笑,“誰的婚禮我都可以不參加,但是許安安的婚禮我一定要來,我希望看到她幸福的模樣。”
在一聲歎息中,羅嘉晨說了聲:“代我祝福許安安。”
末了,掛斷電話前他又補充一句:“沈威,祝你幸福。”
回到包廂,一襲白紗的許安安帶著淡淡的微笑,舉著酒杯和新郎站在大家麵前。
她畫了很濃的裝,戴著長長的假睫毛,頭發高高盤起,將修長的脖子露出,像個高貴的婦人,卻不像我印象中的許安安。
原來,隻要是分開了,無論原來多麼相愛,也會慢慢地變得陌生。
但她依然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新娘。
望向我的方向,她燦爛地笑,仿佛在用笑容告訴我,她一定會很幸福。
一屋子人起哄,對一表人才的新郎讚不絕口。
眾人拿起酒杯觥籌交錯間,我向著許安安的方向敬了一杯,一飲而盡。
悄悄將大白兔裝進口袋,喜糖盒依然留在桌上。
起身,離開這熱鬧的地方。
酒店外麵,連綿的小雨還在無邊無際地灑著。
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我一陣恍惚。
這個夏天才剛準備要開始,但是卻讓我有種錯覺,以為它早已結束了……
雨中,有什麼輕輕落在我的頭上。我抬起右手將它取下,原來是個撕成了“丫”字形的白紙條。
抬頭的瞬間,一個頑皮的小腦袋正迅速從二樓窗口縮進去。
我微微舒展了眉頭。曾經的我也做過這樣的事,看著紙條打著旋,飛到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頭上。
那女孩立刻大叫:“什麼外星武器,敢暗算我!”
想到這裏,我終於忍不住笑了。
那個小女孩現在已匆匆長大,紮著小馬尾的短發都已落到了背上,那些我們各奔東西的時光裏,終於有人將她的長發盤起,給她做了嫁衣。
門童禮貌地問我,是否幫我叫一輛出租。我搖了搖手,示意他不用。
一步步走進雨中,任憑雨水肆意地淋到我的頭上、臉上、身上,從領口流進我的皮膚。
走了很遠,我站住,轉身望向在大雨中已經變得模糊的酒店,說出了那句我始終沒有勇氣道出的話:
許安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