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三個月。
這三月以來,仙盟的成員一直盤踞在情天之巔的下方,卻苦於找不到上情天之巔的路。
阮檬縮在情天之巔,冥思苦想,如何躲過宿命的裁決。
想過千萬種方法,卻沒有一個可行,到了後來,她索性借酒澆愁,將情天之巔的酒喝了大半。
情天之巔的酒自然是不能亂喝的,但或許是因為她的體質,並沒有如當初柳子衿那般中了招,抱著鳳九闕狂親,最後連自己的清白都丟了。這些酒入了愁腸,化作了紛紛擾擾的影子,令她的意識混混沌沌。
阮檬心中苦悶至極,仰躺在青綠的草地上。周圍的情花開得嬌豔美麗,在風中盡情的舒展著枝丫。這些日子以來,她命人鋪一張毯子,置一張桌子,每日斜倚在桌邊,將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來人,滿上!”她扶著腦袋,伸出胳膊,將琉璃杯高高舉起,隨著她的動作,長袖滑落,露出蓮藕一般的細長胳膊。
一道清澈的水流落下,瞬間便斟滿了杯盞。阮檬閉著眼睛,將酒盞移到唇邊,方一張口,便有一條胳膊從她身後繞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阮檬睜眼,一張放大的俊秀臉龐映入了眼簾之中,她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連帶著似乎連心髒都抽痛了。
“韓九玄。”她垂下了眼眸,“你是怎麼上來的?”
韓九玄伸手,掌心躺著一枚小小的金色令牌——金蛇令。他既有金蛇令,又會造飛舟,上情天之巔輕而易舉。奇怪的是,鳳九闕沒有強行收回金蛇令,也沒有重設七十二道禁製,難道他還等著柳子衿自己回來嗎?
鳳九闕自然知道柳子衿沒死。飛舟焚毀之後,他坐在懸崖邊傷心了一下午,但過了一夜便想通了,柳子衿這次“死遁”,不過是為了逃離他,所以後來他明知柳子衿在瑤華派,卻沒有強行上門搶人。
他在等柳子衿原諒他。
“你來做什麼?”阮檬唇邊溢出一絲苦笑,“來報那一劍之仇麼?”她的臉上現出幾分認命的表情,似乎已做好了引頸待戮的準備。
韓九玄在她身邊坐下,端起她的琉璃盞,淺淺啜了一口,歎道:“酒是好酒,可惜多喝傷身。”他湊近了阮檬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側,“雖然原書裏雲長歌和葉秋柔的確是死在我的手裏,但是這次我沒殺他們。”
阮檬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震驚光芒。
“我放他們離開了,如今他們已隱姓埋名,逍遙於這廣闊的天地間。但在仙門的傳言裏,他們的確是死於我的手裏,所以從表麵來看,不算違背了《妖祖》的劇情方向。”
阮檬驚訝的不是雲長歌和葉秋柔的結局,而是他說的這番話。她緊緊盯著韓九玄的麵龐,仿佛麵前這人的殼子裏已經換了一個靈魂,因為她知道,係統並沒有把阮仙羅的全部記憶給韓九玄,所以韓九玄並不知曉《妖祖》這本書的存在,可如今,他居然對著她說出這番話。
韓九玄看著阮檬震驚的神色,伸手撩起她的一縷發絲,續道:“想必係統已經告訴過你,如果不按照劇情方向走,這個世界會崩塌,時間會無限重啟。”
阮檬麻木的點著頭。她不知道為什麼韓九玄會知道這麼多。
“所以林小悅之死是命運的終結點。”韓九玄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阮檬的身體不可察覺的抖了一下。
“你準備好殺死我了嗎?”阮檬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怎麼舍得。”韓九玄忽然伸手,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裏,“我喜歡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感覺出來。”
阮檬小小的驚訝了一番,事實上,她一直糾結於韓九玄會殺死她的這件事,的確沒有考慮這麼多。
他……喜歡她?
“這支‘桃夭’,是我為心愛的姑娘打造的。”
“五歲那年,玄光宗山下,我曾對一個姑娘說,我要迎娶她。”
韓九玄溫柔的聲音響在頭頂:“哪怕她身份成謎,有很多秘密,我都可以不在乎。你的到來,是天道給予我最好的饋贈,我又怎麼舍得殺你。”
“可是時間無限重啟……”阮檬的腦袋倚在他的胸腔,痛苦的抓緊了他的袖子,“一旦時間無限重啟,我們就會重複這殘酷的命運,直到你狠下心,殺死我。”
“韓九玄殺死妖祖,這是無法更改的結局,但隻要你不是妖祖就可以。”韓九玄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妖祖來自於萬千修士的心魔,比起你林小悅的殼子,林小悅的靈魂才是真正的妖祖。”
阮檬不是愚笨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自她重生以來,一直沒有感覺到這具殼子裏還有其他靈魂,也就是說,她的靈魂並沒有和妖祖的靈魂融合。
她思索著韓九玄的話,片刻後,微微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心魔、萬蝠洞,真正的妖祖難道是……”
“對,係統說,心魔最後現身於萬蝠洞,隻要我們找出她的所在,就可以化解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