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不會再有任何人聽到,他立刻大聲喘著氣,忍住斷斷續續的痛苦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條手巾,壓抑住來自骨髓裏一寸一寸剖開的劇痛。
不過片刻,梁靳西整個人都被汗水浸透了,仿佛剛從傾盆大雨裏狂奔回來。
他瞪著通紅的一雙眼睛,渾身不停抖動,現在別說站起來,梁靳西忍住不發出像是宰殺的動物一般的悲鳴已經用掉了所有的意誌力。
像是過了一年,來自神經深處的痛楚才逐漸緩解,梁靳西立刻一頭栽倒了床上。
他喘著氣緩了片刻,想著過不了多久大約蘇子諾就會來敲門看看他情況,無力的笑了笑之後,他撐起了身體。
“不能輸給這種東西啊。”他到浴室裏衝了個澡,又換上一模一樣的衣服,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扔進洗衣機,“年輕人都還那麼有衝勁,我怎麼能比自己的徒弟還差勁。”
把一切都收拾好,梁靳西又成了人前那個沉穩的梁教授。
蘇子諾打開電腦輸入了一個知名的學術類電子圖書館,在點開了幾個雜誌之後又轉身去了廚房。
“你在做飯?已經從餐廳叫餐。”戰勳爵本來以為蘇子諾要工作,卻看到她在廚房裏開始忙裏忙外。
又有兩天沒吃到她做的東西,還頗為想念。
“不告訴你。”蘇子諾原本和戰勳爵在一個房間裏睡覺還覺得別扭,然而連續兩個晚上戰勳爵竟然真能做到不越雷池半步,她也逐漸放心……嗯,放肆起來。
無視掉走進廚房的戰勳爵,她一邊哼著歌一邊地從冰箱裏拿了幾樣酒店專供的水果,又從戰勳爵麵前晃了過去。
“怎麼跟個兔子似的。”戰勳爵並不喜歡有人在她麵前蹦蹦跳跳,如果在軍部這樣的人會被關小黑屋。
但是這個女人,她幹勁滿滿的到處蹦躂的樣子,隻想讓人鎖在懷裏。
“兔子是吃素的,我吃肉。”蘇子諾哼一聲,熟練的把水果剝皮去核,切成了恰能入口的小塊:“你帶回來我摯愛的龍蝦了嗎?”
戰勳爵揉了揉太陽穴,這個女人,已經開始毫無顧忌的點餐了:“不隻是龍蝦,還有醬牛肉,素燒鵝&……草莓慕斯”
蘇子諾耳朵尖了尖,這些好像都是自己愛吃的。
戰勳爵停了停到底說完,他還能回想起來,當他這樣下達給餐廳的時候,餐廳接線員很謹慎的確認了兩遍。
堂堂軍國少將,卻點了草莓慕斯,這樣的信息當然讓人難以接受。但是如果可以換來某個女人親手做得水果沙拉……倒也不是那麼慘烈。
伸手就要撈起蘇子諾擺盤十分美麗的水果沙拉:“這種事情,以後不需要親自做了。”
“不要動!”蘇子諾靈巧地避開他的手,一臉莫名:“給老師的東西怎麼能不親自動手,萬一有壞人從中作梗怎麼辦。”
戰勳爵眉心跳了一下,“若無其事”收回手:“怎麼,想起來給梁教授做水果沙拉了。”
“老師需要補充維生素,你該不會是以為讓你吃的吧?”蘇子諾雖然是問句,卻沒有去看戰勳爵的表情,於是錯過了男人一瞬間的僵硬。
蘇子諾單手開門,把戰勳爵的餐點洗劫一空。
戰勳爵還能隱隱約約聽到蘇子諾叮囑梁靳西一定要多吃水果的聲音,一抹苦笑霎時在唇角綻放,隨後又收斂起來。
蘇子諾看著梁靳西從房間出來,總覺得有哪裏不太一樣了,可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隻能道:“老師,明天就要會診了,您是主診,請注意休息。”
“嗯。”梁靳西接過蘇子諾的水果沙拉,“你有心了。”
“我是您的學生啊,都是應該的。”蘇子諾眯起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薄悠羽本來也是他的學生,可是從梁靳西遇襲到現在,連一次麵都沒有露。
回想梁靳西成為薄悠羽導師的這些年,梁靳西沒有任何對薄悠羽虧欠之處,關於對秦羽銘治療使用激素的問題,就算是蘇子諾,他也會一樣的處理,這是醫者的底線,不知道薄悠羽會不會明白。
梁靳西想著,又搖了搖頭,不過,這些很快不是自己要操心的。
“明天,就要轉戰中心醫院,安保任務會更加繁重,你也早些休息。”梁靳西對蘇子諾道。
“是。”蘇子諾立刻立正衝著梁靳西敬了一個有模有樣的軍禮,很快回房。
梁靳西看著蘇子諾進入對麵房間的背影,蒼白的又是欣慰,又是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