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出征前夜
鳳傾城道:“二哥,我怎麼老是覺得今日之事有些不對!”
鳳君寒優雅專注地看著手中兵書,淡淡道:“有什麼不對?”
鳳傾城沉吟道:“自從定南侯被除掉之後,慕家的人失去了大部分的兵權,他們一直在找機會重掌兵權,既然皇後娘娘已經上了金鑾殿參與朝政,為什麼又不為慕瀾青說話,極力舉薦慕瀾青為帥,反而最後舉薦二哥為帥?”
江南雁道:“既然是皇後娘娘第一次正麵參與朝政,總不能一開始就有所偏袒,這恐怕會為皇後娘娘以後的聽政之路造成障礙!”
鳳長歡道:“南雁言之有理,有可能皇後是想利用這次機會給朝臣們營造一個處事公正,不偏不倚的國母形象,她不偏向自己的侄兒,反而公正無私,這樣至少不會讓朝中重臣腹誹!”
鳳傾城道:“還有就是,我們已經知道和賊寇勾結的人就是慕家,偏偏慕瀾青又極力請戰,到底目的何在?”
江南雁道:“我覺得慕家的人應該做了兩手準備,如果慕瀾青成功掛帥,賊寇又和他們早有勾結,真正打起來,隻要賊寇佯裝失敗,退出沿海,慕瀾青就算是大獲全勝,倚仗此軍功,慕瀾青重掌兵權便成為可能,如果慕瀾青沒有成功掛帥,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再則每逢大軍出征,必然更換刀劍裝備,想必這次我們的糧草供應,裝備更換並不會很順利!”
鳳君寒微微頷首,“南雁言之有理!”慕家的人做事最高明的地方在於利用名正言順的理由坑了你,你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想告禦狀都沒門,隻能吃啞巴虧!
鳳傾城看著二皇兄的淡定沉靜,恍然道:“二哥是不是已經有所準備了?”
鳳君寒隻是高深莫測一笑,並不回答,江南雁忽明白了,“靜琬?”
鳳君寒不置可否,鳳傾城和江南雁都已然清楚,隻有鳳長歡奇怪道:“鐵公雞有那麼大方?軍需可不是小數目,不會又是乘機來放高利貸吧?”
幾人皆是一愣,全笑起來,鳳長歡莫名其妙,“鐵公雞怎麼了?轉性了?她的口頭禪不就是人情歸人情,數目一定要分明嗎?”
鳳傾城忍俊不禁,“長歡,你就放心吧,靜琬現在是自己人!”
鳳長歡挑眉道:“別告訴我鐵公雞不賺自己人的錢,要不然怎麼叫鐵公雞?”
鳳傾城大笑,風君寒依然泰然自若,兀自看著手中的兵書!
江南雁卻陷入沉默,對於靜琬這個商人來說,她不可能不知道,景王爺需要的銀兩簡直就是個無底洞,她想全身而退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才痛下決心,改變和景王爺的敵對局麵,由敵人轉變為密不可分的盟友,為景王爺提供財力上的支持,他和靜琬在一起呆過一段時間,親眼看著靜琬怎樣為錦繡山莊殫精竭慮,又麵臨著怎樣內憂外患的險境,深知錦繡山莊的財富來之不易,如今靜琬做出這個決定,又有著怎樣的心痛?
★★★
夜裏,寧靜琬站在院子的黃花樹下,靜靜沉思。
方才夜深忽夢少年時,仿佛在夢裏,那個黑衣如墨,長身玉立的少年,向她伸出手,溫柔呢喃:“靜琬!”
那個時候的靜琬尚年幼,正在錦繡山莊的海棠樹下拾起一片片海棠花,眼中有著天真和惆悵,喜花開,愁花落,還記得莫言在一旁依稀含笑,還有他如同春水般溫柔的眼眸!
一起走過的小路,現在依然芳草萋萋,落霞如錦,光陰荏苒,彈指一揮間,她已是景王妃,而莫言卻始終孤身一人!
夜色沉沉,將心事凍結,往事難追,隻能自我安慰,寧靜琬輕歎一聲,低眉拾起地上的落花。
寂靜的深夜,身後的腳步聲雖然輕不可聞,還是驚擾了寧靜琬清淺的念想。
抬起清眸,他如月下謫仙,仿佛踏月而來,白衣廣袖,玉樹臨風,天下圓月,在他身後灑下皎潔月輝……
記憶中,他從未穿過這樣的勝雪白衣,卻不想是如此皎潔如月!
鳳君寒看見她幽前的倩影,在月下輕柔的微笑,居然有些舍不得打擾,低低道:“依舊桃花麵,頻低柳葉眉!”
寧靜琬斂去心中想起莫言的落寞,要是他知道自己深夜無眠,居然是因為莫言,不知道又會掀起怎樣的風浪?
寧靜琬微微一笑,靜靜地看著他,俊美清雅的臉龐,原本傲世群倫的眸光此刻帶著淡淡溫柔,唇角有著若隱若現的笑意,如同清淺月光一般動人。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對方,良久,寧靜琬才道:“王爺不是明日午時就要出征了嗎?怎麼這麼晚還沒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