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頭銜後,學問是少做了,但成績更大了,項目容易拿,經費容易拿,獎項容易得,在學術會議上容易得到更多人的尊重,在媒體上更容易出人頭地。媽呀,他自己嚇了一跳,回首過去的人生,他發出了後悔而僥幸的感慨。他曾經在課上說,我研究楊貴妃進宮前是不是處女,研究唐玄宗的亂倫情結,研究李白在寫“雲想衣裳花想容”時有沒有意淫,有沒有意義?意義就在於能發表在刊物上,能評上教授,能體麵地吃飯。既然最終是為了吃飯,何必走這彎路呢?還不如農民種糧食來得直接。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想要做什麼,都容易得多,總結一句話,職稱不如官位,搞學術不如搞行政。
在二擋慢跑的同時,他會跟擦肩而過的熟悉的教授問候示意,如果碰到年輕的老師,他點個頭就可以了。輕重他分得很清。他無憂無慮,躊躇滿誌,隻是有點空虛,他產生了一個念頭:啊,如果在此刻,能在操場上開個會講個話,耍一耍領導範兒,那該多好。
這個念頭可把我害慘了。很快的,係裏下達命令,為了增強身體素質,全係組織晨跑。於是早晨六點,我們便被體育部長泰森趕到操場,先聽訓話,再跑上五六圈。這個做法很快傳遍每個係,於是早晨的操場上便烏泱泱的都是人馬,好似第三次世界大戰就要開始了。
我神經有些衰弱,具體體現在入睡難,像性功能障礙的同誌勃起難一樣,該勃起時不勃起,不該勃起的場合卻騷起來,同理,熄燈時睡不著,輾轉反側,到了該起床時,嘿,還睡得真來勁,誰要拖我起床我就問候他祖宗。其次,睡眠淺,老是做夢,夏天中午睡覺還夢魘,這種睡覺質量,睡八個小時相當於正常人睡四個小時,而淩晨那點時間正是我睡眠的黃金時段。都這樣了,我哪有工夫晨練呢?因此,我恨透了所有晨練陰謀的策劃者。
後來到了社會上,我一直在找早上不用點卯的工作。睡到自然醒是我日常生活中僅有的一點樂趣,我不能為任何工作而扼殺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