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洪濤情義深重的話語,沈凝暄眸色微變。
好一句血濃於水!
這老頭,為了權勢和地位,他可以把女兒當成自己手下的棋子,他最親的女兒,同樣是為了這兩樣東西,不惜在她臉上動刀,一刀一刀的割著自己的肉……可是,現在他們卻說,血濃於水?!
這還真是天大的諷刺!
邊上,虞氏一直觀察著沈凝暄的神情,見她隻是靜靜的看著沈洪濤,卻不曾太過抗拒,虞氏連忙開口道:“孩子……你父親說的對,無論如何,你都是為娘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你與雪兒,於為娘來說,就如那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聞言,沈凝暄緩緩閉目!
心中高漲的怒火,似是很快便要洶湧而出,她將眼底洶湧的眼淚硬生生的壓下,半晌兒後再次睜眼,她眸底露出一抹苦笑:“是嗎?!”
“是……”
虞氏與沈洪濤對視一眼,忙緊皺著眉頭開口道:“你自幼身子便弱,為娘是怕養不活你,才尋了德高望重的僧人與你卜了一卦,卦象上顯示,你必要遠離父母,才可存活於世,如此為娘才狠心將你送到了邊關!”
聽虞氏所言,沈凝暄不禁眉心一擰!
然,尚不等她出聲駁斥,便聽大殿外傳來一聲冰冷的痛喝聲:“簡直一派胡言!”
聞聲,沈凝暄微微露出苦笑的唇角,微微一抿,而沈洪濤夫婦,則同時身形一震!
聲落之事,大將軍月淩雲身著一襲玄色長袍,腰束著同色玉帶,豐姿俊朗無儔,攙扶著一名美婦緩步行至殿門外,這名美婦,一襲穩重的紫杉,雖年至中年,卻皮膚雪白,麵容姣好,仍舊風華如昔。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定安候府的侯爺夫人——月沈氏!
睇見來人,沈凝暄麵色一喜,自地上起身,快步向下,來到美婦身前,與月淩雲一左一右,攙扶著月夫人一路進了大殿。
“丫頭,自古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之事,你未免草率了!”
黛眉緊擰著,看著眼前的沈凝暄,月夫人眉宇深皺,直至大殿中央處,對獨孤蕭逸頷首示意後,方才一派雍容的對著獨孤宸行禮問安:“臣婦未等稟報,便擅自入殿,實在有罪,還請皇上念在臣婦護女心切的份兒,既往不咎!”
看著眼前的月夫人,獨孤宸的眼底,不禁閃過一絲驚訝,但是,想到她前一句對沈凝暄的訓斥,他便心情不錯的看了眼沈凝暄後,淡淡勾唇,對月夫人輕抬了抬手:“免禮吧!”
“謝皇上!”
緩緩的,自唇角蕩起一絲笑容,月夫人抬眸看向沈凝暄:“丫頭,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對於沈凝暄而言,月夫人雖是姑母,卻與親娘沒什麼區別。
此刻,見她一臉嗔怪的看著自己,她輕斂了眉目,低低說道:“我錯了還不成嗎?!”
語落,她眸光微轉,轉頭看了眼自己的父母。
順著沈凝暄的視線,同時看向沈洪濤夫婦,月夫人黛眉輕輕一擰,他們一個是她的哥哥,一個是她的嫂嫂,按理說親人見麵,應該含笑相迎,但她卻是冷冷勾唇,哂然笑道:“方才我已然來了多時,隻在殿外聽著,兄長大人,你不覺得,血濃於水這四個字,從你嘴裏說出來,到底有多麼諷刺嗎?”
“如歌!”
被自己的妹妹如此奚落,沈洪濤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一臉不悅的喚著她的閨名,他沉聲說道:“我是你哥哥!”
“你當然是我哥哥!”
聲音仍舊是冷的,月夫人的視線,冷冷瞥了眼邊上早已噤若寒蟬的虞氏,而後眸色大戾:“倘若你不是我的哥哥,我一定會扒了你的皮,讓你不得好死!”
“娘!”
扶著月夫人手臂的手,微微一緊,沈凝暄瞳眸大睜,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一臉恨意,言辭凶猛的姑母。
她的姑母,從來都是溫良嫻熟的。
不管她如何調皮,她的嘴角,總是會掛著寵溺的笑,一派賢妻良母模樣。
但是此刻,她卻說要扒了他父親的皮,讓他不得好死!
那可是她的親哥哥!
眼前的她,是她從未見過的,讓她覺得多少有些陌生!
伸手反握著沈凝暄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月夫人轉頭看向虞氏,聲音冷的讓人發寒:“你方才說,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了她?”
“我……”
虞氏聲音忍不住發顫,臉色慘白的張了張嘴:“我……我……”
見她如此,月夫人不禁滿是厭惡的對她笑了笑,那笑容冷的,足以凍死人:“你厚顏無恥!”
“如歌!”
“娘!”
見月夫人竟然罵虞氏厚顏無恥,沈洪濤與月淩雲不禁同時出聲喝止!
根本對兩人製止的聲音當成了耳旁風,月夫人微轉過頭,看向沈凝暄,動作輕柔的扶了扶她柔弱的雙肩,她的精致的容顏上,情緒深沉,凝重,轉身對獨孤宸福身說道:“臣婦失禮,還請皇上恕罪!”
見狀,獨孤宸冷冷勾唇:“今日並非正式場合,朕恕月夫人無罪!”
此刻,他仍舊為月夫人方才訓斥沈凝暄的話,而在心中沾沾自喜!
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樣子她現在還並不讚成沈凝暄和獨孤蕭逸之間的親事!
看著一臉什麼都好商量的獨孤宸,月夫人微斂了眸,卻不曾起身:“臣婦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是一些陳年舊事,還請皇上為臣婦和皇後娘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