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妖孽
慈悲大師,是為大燕國赫赫有名的得道高僧。
每年祭天之時,如太後都會到慈悲大師所在的寺廟燒香念佛,以表虔誠之意!
對於他,沈凝暄自是久聞其名,不見其人。
卻不曾想,今日便見著了。
她的眸光,順著如太後的視線微微一轉,不出所料的一眼便看見了抬步而入的慈悲大師。
看著踏步而入的慈悲大師,獨孤珍兒麵色微沉。
再看向沈凝暄時,她眼底已然帶著深深的自責之色!
慈悲大師,自然以慈悲為懷。
入殿之後,他慈愛的目光,在室內眾人一一掃過,最後在榻前站定,單手佛禮,聲若洪鍾道:“老衲參見太後娘娘!”
“大師免禮!”
方才還晦暗的瞳眸中,頃刻間變得清明一片,如太後坐起身來,回以慈悲大師佛禮,語氣澀然道:“大師,最近這陣子,哀家寢食難安,總是夢到些不幹淨的東西,還請大師點撥一二,替哀家做上一場法事!”
“好說!”
慈悲大師頷首,抬起頭來,仔細打量如太後片刻,他老眉深皺,輕聲說道:“太後身邊,有不祥之人,如此才會夜不能寐,食不安寢啊!”
聞言,沈凝暄的黛眉,不禁輕輕一抿。
這就來了!
看著眼前的得道高僧,她心中冷笑,黛眉輕輕一顰,出聲問道:“大師可否把話說的清楚一些,所謂太後身邊的不祥之人,指的是……”
聽到沈凝暄的問話,慈悲大師微微側身。
在看到沈凝暄的時候,他原本淡定目光,忽而變得嚴肅起來。
緩緩上前一步,他精光四射的瞳眸中,倒映著沈凝暄的模樣,將她從頭到腳一一打量了一番,最後將視線落在她的眉心出,眼中有疑惑一閃而逝,脫口便道:“你是何人,還不速速退散!”
聞言,殿內眾人皆是一驚!
獨孤珍兒眉心緊皺,更是啟聲說道:“大師,這位是我燕國的皇後娘娘!你即便得道,也萬萬不該對皇後娘娘無禮!”
“皇後娘娘?”
慈悲大師的目光,漸漸從慈悲變得銳利,語氣也肅穆萬分:“此女麵中帶煞,是為不祥之人!”
“哦?!”
刻意將尾音拉長,沈凝暄笑看著慈悲大師,又側目睨了眼如太後:“那麼依大師的意思,太後現在夜不能寐,全是因本宮而起!”
“是不是,看過陰陽鏡便知!”
眉宇之間,盡皆肅殺之氣,慈悲大師朝著身後一招手,他身後的小沙彌忙端著一麵銅鏡上前,銅鏡造型古樸,以佛教經文鍍身,一看便是佛教聖物。
“慈悲大師!”
但見慈悲大師拿著陰陽鏡便要朝著沈凝暄走近,獨孤珍兒心下一緊,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之間,麵色冷淡,隱隱包含怒氣:“方才本宮說過了,這是我燕國的皇後娘娘,即便你為得到高僧,也不可冒犯!”
“大長公主殿下!”
見獨孤珍兒擋在身前,慈悲大師腳步一頓,心下略顯躊躇。
他是得到高僧沒錯!
不過獨孤珍兒說的也沒錯!
即便他是得道高僧,也不能在皇後娘娘麵前造次!
“大師!”
見獨孤珍兒擋在慈悲大師身前,不讓他靠近沈凝暄,如太後輕歎一聲,幽幽說道:“罷了罷了,縱是哀家夜夜不能入睡,你也不可冒犯了皇後!”
“太後……”
轉頭看著如太後,慈悲大師一臉為難道:“以您如今的年歲,若是長此以往,必生暗疾,到那時悔之晚矣!”
聞言,如太後一臉晦澀道:“那是哀家的命!”
邊上,沈凝暄將兩人的一唱一和看在眼裏,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微微揚唇,她上前一步,在獨孤珍兒身邊站定,然後又朝著慈悲大師緩緩伸出手來:“大師不就是想要本宮照照鏡子嗎?本宮照過便是!”
“皇後!”
一聽沈凝暄真的要照陰陽鏡,獨孤珍兒不禁麵露急色。
這陰陽鏡,她早有耳聞,是燕國佛教的聖物,有一定厲害之處。
她怕……
“大長公主怕什麼?”
轉頭對獨孤珍兒微微一笑,沈凝暄輕笑著說道:“本宮還就不信了,照過這陰陽鏡後,本宮就會成了真正的不祥之人?”
語落,她探出手來,穩穩的從慈悲大師手中接過陰陽鏡。
見她如此,如太後唇角隱隱勾起,眼底浮現一抹狠色!
輕輕的,將手中鏡麵舉起,先是頭髻,再是額頭……當沈凝暄的雙眼,顯露在鏡中之時,她腦海一蕩,竟似是在鏡中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緊接著便聽耳邊佛咒響起,她的眉心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慈悲大師兩片唇瓣開開合合,佛咒越念越快。
陰陽鏡中,沈凝暄似是回到了前世,在沈家別院,被沈凝雪毀容那一刻。
眼前,是沈凝雪狠辣的眼神,和泛著寒光的利刃,她眼睜睜的看著沈凝雪走近,毫不猶豫的揮刀截斷了她的手指,然後又一刀一刀的開始割著她的臉……頭,越來越疼,心,在這一刻,也沉入憤怒與無盡的恨意之中。
耳邊,慈悲大師結束冗長了一段佛咒之後,驀地上前一步,大喝一聲,朝著她探出手來:“大膽妖孽,此時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獨孤珍兒見狀,急忙出手阻止,卻被慈悲大師躲過。
眼看著他的手,朝著沈凝暄探去,她心中大駭:“皇後!”
鏡中的一切,已然化作一片火海,沈凝暄的靈魂,似是早已在大火中焚燒殆盡!。
可……現實中,沈凝暄卻牟然抬眸,眸中精光綻放之際,瞥見慈悲大師朝著自己探出的大手,哂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