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當不成人民警察,但成浩對社會上發生的惡性案件卻極有興趣,隔三差五就給孫天海打個電話,或是親自去公安局孫天海的辦公室,打聽一下最近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案子。他把打聽到的案子講給開煙酒鋪的江源泉聽,江源泉常常聽得兩眼放光。這家夥雖然快五十歲了,卻也像個年輕人那樣,對殺人放火搶劫強奸的事極感興趣。江源泉就對成浩說:“以後你可以免費在我這裏給你公安局的朋友打電話。”
成浩呼過之後,孫天海過了好長時間才複機。他說他正在出現場,今天中午,東郊別墅區一個大款家又被盜了,現在的盜賊真是厲害,光天化日之下如入無人之境,銅牆鐵壁都擋不住他。成浩問最近有沒有人被殺。孫天海說你他媽的安的什麼心,老盼著殺人。成浩又問林兆倫的案子有進展沒有,孫天海說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們處長急得都快上吊了,這案子怕是懸了。說完,孫天海就急急忙忙掛了機。江源泉望著頗為失落的成浩說:“小子,有什麼大案嗎?”
成浩搖搖頭,說:“有個大款家被盜了。”
江源泉說:“沒勁沒勁。我對小偷小摸的事不感興趣。”
成浩奚落道:“老江,你也天天盼著有人被殺呀?”
江源泉不置可否地嘿嘿一笑,那樣子像一個老謀深算的殺手。成浩認真盯了賊眉鼠眼的江源泉一陣,江源泉有點不自然地說:“小子,你看我幹什麼?”
成浩說:“老江,我怎麼越看你越像個犯罪分子。”
江源泉推了成浩一掌,說:“淨你娘的說屁話,如果連我這樣的都是罪犯,那麼,天底下就沒好人了。”
三
這天傍晚,成浩早忘了李欣宇約他看演出的事。他把維修用品從馬路邊收拾進房間,推出一輛已經修好而主人尚未取走的舊車,鎖上門,準備去任小蕾所在的傾城夜總會轉悠轉悠。經常有人把車丟在這兒讓他修,而不急著取走,這車暫時便成了成浩的坐騎。
成浩鎖好門剛要上車,李欣宇騎著摩托突然從後麵趕上來。她打扮得很花俏,像個即將登台演出的大明星。沒等成浩說話,李欣宇先衝他揚了揚手,說:“快點騎,再過二十分鍾就開演了。”
成浩一愣,才想起李欣宇前天下午同他的約定。說實在的,他不怎麼喜歡看演出,狗男女們在台上扭來扭去假模假式的德性令他覺得惡心。人們都在傳說哪些明星靠走穴賺了多少錢,成浩感到自豪的是,他們沒賺過他一分錢。
李欣宇說:“今晚是省歌舞團來演出,不是草台班子走穴,我好不容易弄到兩張票,跟我去開開眼界吧,對你來說,這種機會太少了。”
李欣宇話說到這個份上,又不用花他的錢,他沒有理由不隨她去。於是,他抬腿跨上那輛舊摩托車,跟在李欣宇後麵,朝市府禮堂駛去。
天有點陰沉,一副想要下雨的樣子。成浩想起開春以來,老天還沒下過一滴雨,空氣幹燥得要命,仿佛一把火就能點著。一路上他們騎得飛快,成浩騎的車是別人的,沒有執照,他總擔心被警察給逮著,不僅看不成演出,還要被狠狠地罰一下子。李欣宇說沒關係,這幾個路口的交警她都熟悉,逮住了也不會有事的。成浩這才放下心來。他們嘻嘻哈哈說笑著,並排以很快的速度朝前躥,把不少車輛撂在了後麵。平時十五分鍾的路程,這次他們僅用十分鍾就趕到了。
把車子存放好,他們檢了票往裏進。就在這時,成浩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這張麵孔幾年前成浩差不多天天見到,後來他三天兩頭在電視裏看到它。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的副市長項為民同誌。
項為民同誌攜夫人孩子從側門往裏進。成浩望著他的背影,呆愣在檢票口。李欣宇催他快進,他說我不想看了,我想一個人到大街上走走。李欣宇臉色就拉下來,說:“你這人真他媽夠嗆,要是不想看你早說,我好不容易弄到票,到了門口你卻不想進了。”
成浩解釋道:“不是我不想看演出,而是我不願和那個人坐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