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王動了,獒王也和岡日森格一樣離開原地了,雖然沒有摔倒,但已經不是睥睨一切的感覺了。獒王吃了一驚,它覺得自己是不應該動的,既然動了,就說明岡日森格的衝力和定力跟自己是一樣巨大的。它心說怎麼可能呢?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一隻藏獒是獒王虎頭雪獒撞不倒的。它悶悶地吼著,它說獒王撞不倒的岡日森格,你敢和獒王比拚撕咬嗎?
撕咬是你死我活的打鬥,獒王有著無比的自信和自豪:它的虎牙是六刃的,而岡日森格跟一般的藏獒一樣是四刃的。六刃的虎牙比四刃的虎牙多了三分之一的戰鬥力,岡日森格的下場恐怕跟它打敗的所有藏獒的下場是一樣的了--悲慘地負傷,或者悲慘地死亡。
然而岡日森格根本就沒有把獒王的六刃虎牙放在眼裏。它認為六刃虎牙固然厲害,固然是獒王克敵製勝的法寶,但法寶是大家都可能有的:你有我不具備的六刃虎牙,我就有你不具備的別的本領或者武器,那也是克敵製勝的。它出於尊重獒王尊重地頭蛇的原因,做好了後發製人而不是先發製人的準備。打鬥是千變萬化的,走著瞧啊,隻要你想咬死我,就會有自己反而被咬死的可能,活著的機會是大家的,不是你一個的。岡日森格等待著,顯得異常的沉著冷靜,反正結果是不必多慮的:不是勝利就是失敗!
但是岡日森格沒想到,緊接著出現在它麵前的偏偏是第三種結果--強盜嘉瑪措策馬來到了它們中間,指著獒王虎頭雪獒說:“仁慈的昂拉山神正在看著你呢,你就不要打了吧,打死了岡日森格,誰領我們去抓捕七個上阿媽仇家呢?”在強盜嘉瑪措看來,岡日森格是必敗無疑的。獒王虎頭雪獒沒有聽懂強盜嘉瑪措的話,或者說它把嘉瑪措的阻攔當成了進攻的鞭策,悶雷一樣吼叫著撲了過去。
岡日森格倒地了,獒王還沒有碰到它,它就已經倒地了。它是一隻善於向一切敵手學習打鬥技術的藏獒,立馬用上了剛剛從鐵包金那裏學來的順勢倒地、蹬腿抓腹的戰法。但是岡日森格隻成功了一半,它用比閃電還要快捷的示弱法成功地避開了獒王閃電般的攻擊,卻沒有像鐵包金抓它那樣抓破獒王的肚腹。獒王畢竟是獒王,它並沒有上當,而且還明智地意識到,並不是自己撲倒了對方,對方不僅是勇武的更是狡猾的。獒王虎頭雪獒謹慎地後退了一步,響雷一樣吼叫著,又一次跳了起來。
這時強盜嘉瑪措生氣地大喊一聲,毫不留情地舉起馬鞭抽了過去。獒王在空中愣了一下,趕緊低頭躲閃,馬鞭從它的頭頂呼嘯而過。嘉瑪措說:“你怎麼不聽我的話呢?難道牧馬鶴部落的強盜沒有權力讓你服從他的命令?你是我們西結古草原的獒王,是最最強悍的藏獒,你當然可以咬死它也必須咬死它,但並不是現在。現在它還要帶我們去尋找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呢。和岡日森格相比,七個上阿媽的孩子才是我們真正該死的仇家。”
獒王虎頭雪獒看著聽著,知道麵前這個人不是一般的騎手或者牧人,一般的騎手或者牧人是不可能朝著獒王舉起鞭子的,尤其是當它聽到“強盜”這個詞兒後,立刻明白自己必須聽他的。它遺憾地回到了自己夥伴的陣營裏,用血紅的吊眼凶惡地盯著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嗡嗡嗡地叫著,從胸腔裏發出了一聲“遲早我要收拾你”的警告。獒王虎頭雪獒帶著他的夥伴怏快不樂地離開了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
岡日森格朝著空氣聞了聞,知道獒王一夥真的走了,這才臥下來,蜷起身子舔了舔被鐵包金抓傷的肚腹。大黑獒那日走了過去,看岡日森格舔著有些費勁,便心疼地伸出了嘴,把肚腹上有傷沒傷的地方都舔了一遍。舔傷是為了消炎止痛,一般的咬傷和抓傷都可以舔愈。岡日森格覺得沒事兒了,站起來感激地回舔了一下大黑獒那日的鼻子,呼呼地說:“我們走吧。”
現在,是岡日森格叼著小白狗嘎嘎了。在岡日森格的錯覺裏,小白狗就是大黑獒那日的孩子,因為大黑獒那日對待小白狗嘎嘎的樣子充滿了母親的溫柔與甜蜜,既然大黑獒那日是它的母親,自己就應該是它的父親了。而小白狗嘎嘎感受到的也正是來自母親和父親的疼愛,它甚至在岡日森格嘴裏調皮起來,咬住岡日森格嘴邊的毛,使勁拽著。岡日森格寬厚地讓它拽,同時加快了腳步。它知道小白狗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