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塚棺(2 / 3)

錢斯年坐在那兒,看著李雲帆離開,又看了一眼旁邊床鋪上並未合眼的喬銅。

喬銅轉過身來要說什麼的時候,錢斯年對他微微搖頭,指了指隔壁,示意他旁邊有煙屁股在,隔牆有耳。

而隔間床鋪上的煙屁股則躺在那兒,翻著之前與錢斯年擦肩而過摸到的錢包,在錢包裏,他找到了一張俱樂部的名片,還有一張折疊起來的出入境證明。

那張證明是滿洲進出朝鮮的必備證件。

煙屁股笑了,將東西藏在枕頭下,準備等錢斯年睡著了,再摸過去將東西還給他。

李雲帆回到客座車廂內的時候,那名日本士兵剛剛回來,在唐千林跟前站定道:“可以進去了。”

李雲帆見狀上前,日本士兵抬手攔住他:“對不起,李科長,你不能進去。”

唐千林看了李雲帆一眼,示意他一個人可以,然後走進了連接處。

李雲帆隻得挨著慶全坐下,易陌塵低聲道:“沒事,老唐一個人能行。”

李雲帆默默點頭,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唐千林走進連接處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穿著野戰服,渾身上下十分邋遢的日本軍官。那名日本軍官雖然滿臉胡須,但看得出來很年輕,奇怪的是,他的軍銜被拿下去了,看起來像是個退役的落魄軍人一樣。

那名日本軍官遞給唐千林一支煙:“抽煙嗎?”

唐千林接過來,日本軍官上前給他點上,同時自我介紹:“我叫高橋,是負責押運的指揮長。”

唐千林並不知道,眼前這位自稱高橋的人,就是六年前在非似山與權千章一起經曆過詭異事件的高橋次郎,他更不知道,這六年來,高橋次郎就沒有離開過非似山,一直在那裏試圖發掘出山中隱藏著的秘密。

“高橋?”唐千林點頭,“你的中文說得不錯。”

高橋次郎笑了笑:“我在中國留學,讀的是燕京大學,我算半個中國人吧。”

唐千林點頭,也不廢話:“我要進去看看那尊佛像。”

高橋次郎點頭:“可以,抽完煙就進去吧,你有這個權限,隻是我要提醒你的是,一定要小心。”

唐千林以為高橋次郎會威脅自己不要泄露秘密,沒想到卻讓自己小心。

“謝謝。”唐千林站在那兒抽著煙,觀察著高橋次郎,發現這個人與普通的日本軍官差別太大了。

兩人站在連接處抽煙的時候,火車減慢了速度。

唐千林看向外麵:“停車了?到哪兒了這是?”

“兵站。”高橋次郎頭也不抬地說,“每到一個兵站,都會有憲兵上來做全麵檢查,確保我們的安全。”

唐千林道:“這麼嚴密的押運,能出什麼事?”

高橋次郎冷冷道:“就是因為沒出事,太順利了,順利得出奇,所以才會這麼嚴格,那些反日分子無孔不入,很多人就算站在你麵前高呼‘帝國萬歲’,也不一定就是帝國忠誠的朋友。”

唐千林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扔掉煙頭道:“可以了,進去吧。”

“再等等。”高橋次郎道,“等火車啟動了你再進去,安全第一。”

唐千林默默點頭,就在他等待的同時,四個穿著日本軍服的人已經趁著黑夜分別摸向了火車的車頭和車尾……

憲兵上車檢查著每一節車廂,而且還對車上每一個人都搜身,就連原本在車上執行任務的士兵也不放過,所有人一視同仁,這讓李雲帆等人都很意外。

李雲帆意識到,不僅是三宅恭次,就連關東軍司令本部都對這次的任務很重視,因為如此高的安全級別,他還是第二次見到,上一次是前任關東軍司令南田次到哈爾濱視察。

足足搜查了有半個小時,全副武裝的憲兵才離開車廂,隨著站台上士兵手中信號燈的揮動,火車汽笛聲拉響,緩緩駛出車站。

而那四個潛伏者也悄然趴在了火車頂部,安靜地等待著火車駛出兵站,行駛到漆黑的夜中。

“好了,你可以進去了。”高橋次郎將手中的煙頭扔掉,“不過很遺憾的是,不能讓你一個人與佛像相處。”

高橋次郎推開車廂門,推開的那一刻,唐千林這才發現糟了,因為車廂內那尊佛像兩側各站著五名全副武裝、裝備精良的日本士兵。

那些士兵都用冷漠的眼神看著唐千林,眼神中隱藏著殺機,那是殺人者的眼神,也是毫無顧忌的眼神,從他們的眼神中唐千林可以感受到,隻需高橋次郎一個信號,這十頭餓狼就會撲向自己,把自己撕成碎片。

這些絕非是普通的士兵,一般的士兵不會有這種眼神。

唐千林遲疑了下,上前開始繞著佛像慢慢走著,觀察著,試圖去找裂縫。

佛像裏肯定已經沒有那種鬼蛙了,否則的話,這裏的士兵早就全部死了。

“沒關係,不著急。”高橋次郎站在門口,又點起一支煙,“長夜漫漫,明天早晨才能到新京。”

唐千林不搭理高橋次郎,他蹲下來看著佛像,終於發現一條整齊的縫隙,明顯是被人為撬開過,看到這裏的時候,他心頭一緊,知道現在自己做的是無用功,因為這具人塚棺已經被日本人打開過了。

如果不打開,他們也不會死那麼多人,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自己早沒想到?

唐千林想到這裏,站起身來看著高橋次郎,還未開口,高橋次郎笑了下,帶著嘲諷的口吻說:“對,我們已經打開過了。”

唐千林意識到這個高橋次郎不簡單,他對自己要來查看佛像的目的很清楚。

自己必須撤離了,就算現在炸毀這東西,也沒有意義了,日本人已經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了。

與此同時,運送佛像的車廂頂端,兩個穿著日軍軍服、戴著防風鏡和麵罩的男子正在交談著,其中一人趴在車廂頂端仔細聽著裏麵的動靜,而另外一人則持槍警戒著周圍。

“漢江,怎麼樣?”警戒的男子問,緊握著手中的湯姆森衝鋒槍。

被稱為漢江的男子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許久才抬起頭來:“車廂內至少有兩個人,風聲太大,我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