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誌武是第一次坐火車,免不了東看看西看看,隻是因為發現哥哥耷拉著臉,才不敢到處溜達。也許是沉默的黃誌文讓黃誌武有些畏懼,黃誌武就跑過去挨著鞠梓荷坐下,看著哥哥又回頭望了望雲山縣城,黃誌武輕輕碰了碰鞠梓荷的胳膊,眼神帶著疑惑。
鞠梓荷輕輕拍了拍黃誌武的肩膀,事情得從半年以前說起了。
侯三兒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本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小書,嘴裏念念有詞。
“去、不去、去、不去...去”,等好不容易翻完一本書,“不行不行,重來一次”,然後又是新一輪翻書,可結果還是一樣。剛準備起身,又重重的坐回椅子,一巴掌拍自己臉上,“侯三兒啊侯三兒啊,自己吐出去的唾沫還好意思吞回去嗎,你臉皮真的越來越厚了”,心裏偷偷的罵了自己兩句,這才把劉海左右狂甩,一張臉拉得跟苦瓜一樣。
“三哥,別數了,那本書是單頁數,你數一天還是不行”,大概是害怕侯三兒甩斷了脖子,張有福在旁邊弱弱的開口道。話音剛落,那本破書就迎麵飛了過來,“多嘴,我不知道嗎”?隨之而來的還有侯三兒罵罵咧咧的聲音。
等到張有福又重新低下頭算賬,侯三兒又躡手躡腳的湊過去,熟絡的攬上張有福的肩膀:“竹竿兒,你說我要是找誌文倒騰點錢能行不,是不是不仗義”?
知道侯三兒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張有福放了心,語氣也略有抬高:“仗義不仗義我不知道,不過誌文肯定是沒錢”。
“誌文花錢那麼省,咋會沒有”?侯三兒一臉的不相信。
“這幾個月誌文都沒在我這領工資,他說你幫他把誌武撈出來他就很感謝了,不能讓你掏錢了,還叫我別告訴你”,看到侯三兒變嚴肅的臉,張有福馬上亡羊補牢繼續道說道:“而且你也沒問我啊”。
“那我賬上還有多少餘錢”?“還有四萬塊錢吧”。“這麼點兒?給我提出來,我有用”。說完侯三兒也不管張有福的疑惑,把包夾在腋下就徑直出去了。
“你們說我這麼起早貪黑的圖啥,這一年多了,就存了個幾萬塊錢,媽的”,飯桌上,侯三兒當著張、袁兩個兄弟,不住的發著牢騷。
“三哥,你平時也太大手大腳了,自然存不下來錢啊”,張有福這人實誠,有啥說啥。
聽到張有福這話,侯三兒就是一瞪眼:“咱現在好歹是個廠長了,出去應酬啥的不得講的排場嗎,啥叫大手大腳,快滾回去睡覺,這麼晚了”,還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看到侯三兒有點生氣了,張有福也就起身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從桌上順了兩隻烤串。
等到張有福走了,桌上就侯三兒和袁風如倆人了,看著侯三兒還是愁眉不展的樣子,袁風如心裏也不痛快。從桌下拎了一瓶酒,遞給侯三兒,才開口問道:“三哥,是不是遇到啥事缺錢了,我這兒還有點,要不你先拿去,正事兒要緊”。
看到袁風如的關切表情,侯三兒也就不好再苦著臉了,就給袁風如解釋道:“這不是你那嫂子想買個車嘛,我覺得早晚都得買一輛,現在買了也圖她個開心不是,可是咱這廠,本來就賺不到什麼錢,現在你嫂子那又要花錢,你那點兒錢夠個屁,你打牌都不夠輸的,愁啊”。說完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
“嫂子?就是咱們上回在歌廳碰到那個?三哥,厲害呀,這麼快就...”,袁風如眉開眼笑的拍著馬屁。
“哥我可是動了真心,第一眼就看上了,又溫柔,又黏人,關鍵是...關你什麼事”。侯三兒斜了一眼袁風如,不過臉色眉頭已經舒展了不少。說到喜歡的姑娘,侯三兒有些開懷,又興許是想到了一些房中趣事,還忍不住瀟灑的甩了甩劉海。
袁風如眼珠一轉,給自己杯子裏倒滿,才看著侯三兒:“三哥,咱們廠子為啥賺不到錢”?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咱們種子收得貴,加工又精細,賣的價錢也不高,自然沒啥賺頭了”,侯三兒語氣也有些無奈。
“那咱們可以從這種子上找錢啊”,袁風如試探著問。
“找?怎麼找?賣貴了別人不買,收便宜了別人不賣”,聽到袁風如跟廢話無異的說辭,侯三兒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三哥,這種菜種糧食種果子,收成好不好還是得看天的,咱們說了不算,你沒務過農不知道”,袁風如笑得有些神秘。
侯三兒也不是蠢人,不然也做不好這個廠長了,聽出來那麼點兒意思,不過還是沒太明白,受不了袁風如吊胃口,急忙開口問道:“矮子,快說說,有啥好主意”。
“鄉下快要種麥子和白菜這些了,要是今年種下去的糧食隻有一部分發芽了,地裏死了不少種子,也就隻能說這老天爺的不是了是吧”,袁風如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酒,伸出指頭朝上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