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前腳楚淩越剛同習若雲講了,後腳便有下人遞進來四皇子差人送過來的拜貼。
習若雲瞥了一眼那信箋邊角少見的圖樣,轉頭輕歎一聲:“是不是男人都是這般,得不到的永遠是好的,一旦到手了也就丟開了?如今的那位花魁娘子,他也才新鮮了幾個月罷。”
楚淩越撫開她微蹙的眉心:“不一定,但既然旁人都這麼說,總是有點道理的,所以才繞這麼大一個彎,讓四皇子在登上皇位之前,縱然見得著也吃不著。”
若是到最後他沒能成事呢?那這事兒就吹了唄,一個閑散王爺的側妃,柳鶯鶯是真不屑於去當。
“為夫卻隻喜歡盡在自己掌握中的。”
沒錯了,此刻習若雲就是被他“掌握”著,早就已經習慣到懶得掙紮,一邊被他圈在懷裏一邊吃點心、喝茶水、調胭脂、看話本子了。
不過若認真論起來,她這一點,同楚淩越還真是相像。上輩子她就沒經曆過因著夫君不喜而輾轉反側的過程,完全就是一個君既無情我便休的態度。
這輩子也是先被楚淩越黏上,甩都甩不掉。
因為從來不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反而不會經曆求而不得之苦,這樣的心態,饒是她說自己並不禮佛,卻比出家人還豁達了。
不過……等等?
“所以說從一開始,你就把我算成是你的掌中物了?”她猛地轉頭,氣勢洶洶地瞪著楚淩越。
“那是自然。”楚淩越氣定神閑,“要不然就說說看,你在大悲山上的時候,曾經女扮男裝想要去山頂寺院裏的武僧處偷師……”
話沒說完,習若雲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這種陳年舊事,這時候說出來,也太羞恥了!
楚淩越說不出話,隻是喉頭上下滾動,低笑著輕輕舔舐過習若雲的掌心紋路。
習若雲宛若觸電一般,立刻縮回了手,但楚淩越卻垂首湊近,輕咬住了她的指尖。
在門口正欲進來回話的杏兒整個人都仿若石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腦袋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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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過了幾日之後,楚淩越不知是抽了什麼風,進宮覲見過昭帝之後,楚家迎來了一道聖旨。
聖旨上說楚淩越多年頗有功績,官職晉升為禁軍都尉——原是他那好友楊恒的位子,結果這位仁兄家中有喪事,丁憂去了,職位總不能空懸,故而便直接讓楚淩越頂上了。
而習若雲也跟著補上了命婦的封贈,得了個四品恭人的品階。她倒是不在乎這個,而且想到每每有什麼典禮宴請,命婦都得穿著朝服進宮去,就覺麻煩得很。
若說唯一有個好處,便是犯了事兒地方官無權處理,要直接上報至大理寺……但是她這麼安靜本分的人,哪裏會惹事?
“所以這究竟怎麼一回事?你原來這中郎將當的好好的,突然升什麼官呢?”素日以來習若雲很是知道楚淩越同昭帝之間的微妙關係,對昭帝多疑的秉性了解頗深,可說僅次於楚淩越。
“為了讓聖上寬心啊,否則都是閑職,我就很稀罕換個屋子坐麼?”
畢竟忙了一年到頭,沒功勞也有苦勞,什麼都不圖才更令人生疑。之前求過錢財富貴,今次他突發奇想,說希望加官進爵,順帶給新娶進門的妻子也掙個誥命。
昭帝失笑道:“怎麼,這是成了家,也開始在乎這些虛名了?”
看來這枕邊風似乎很有效果?
楚淩越卻是道:“臣隻是不希望被家中的庶弟給比下去罷了,若是改日有那樣的人在臣麵前耀武揚威,臣心裏實在不舒坦。”
很好,又是兄弟鬩牆這一套說辭,但舊瓶裝新酒,昭帝偏偏就吃這一套。
他摩挲著下巴笑道:“你呀,還對你那兄弟挺有信心的,若是他這次科舉之後,官職就能越過你去,至少得高中三甲。”
話是這樣說,昭帝不僅依著他的心意給他晉升了官職,又額外給他安排了一樁差事——全權負責接待西狄來使。
按理來講,這種活計本是該由鴻臚寺全權負責,不過鑒於兩國交戰多年,誰也保不齊這些使臣不是來暗地裏搞鬼的,先前昭帝不命他查,是因為信不過。如今又交給他來管,便是轉念一想,與西狄相關的話,不管哪個環節出了紕漏,他們昌平侯府都必須要擔責。
一麵讓楚淩越自己主動去查,相當於自主加班,另一方麵又等於是用這來製約在邊關的昌平侯,讓他不至於起異心。
雖然該查的楚淩越早就已經查完了,昭帝這一通操作可以說全是無用功。不過這樣仿若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總能讓龍心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