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防患於未然,也順手為後來的人鋪路罷了,畢竟真等到了要同她來分割謀劃之時,大約已經急流勇退,帶著你去過你最喜歡的安穩日子了。”
習若雲點了點頭,雙眸笑成兩彎月牙。
她是最喜歡安穩,討厭動蕩和風險的。楚淩越深知這一點,所以隔三差五便給她這樣的期許。
生怕她厭惡這如今擺脫不開的,雖然有著尋常官員沒有的權勢,但也有同樣多風險的身份。
習若雲倒是很想說,她其實根本就沒把這風險和擔憂放在心上了,但總覺著對方沒問她卻主動剖白很是別扭,而且說了楚二也未必信,便隻是笑著回道:“好啊,我等著呢,到時候也就不用和如今這般在意規矩,銀子也能隨便花,可不知有多逍遙。”
若說怕呢,還是有點兒的,怕楚淩越相較於自己,更愛著在幕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弄權的滋味,一直沿著懸崖峭壁往上走。
其實很快,習若雲便意識到,其實方才二人所聊的內容,將來真會發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是夫妻閨房內的隨口談笑罷了——雖然尋常夫妻大概不會將皇權歸屬當個笑話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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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宮內為了款待遠道而來的西狄公主設下了宴會,邀請所有的命婦盡數參加。習若雲再三同楚淩越確認過,這個跟他有過交集的驕縱公主不會對他有什麼心思,從而對她有敵意之後,便放心地準備赴宴了。
被一再逼問的楚淩越恨得牙癢癢,但習若雲卻隻是促狹地笑:“誰讓你之前招惹過那許多人來著,我可害怕的緊。”
怕什麼怕!宮廷重地還能任由異族之人撒野嗎?分明就是故意氣他。
楚淩越看著越來越肆無忌憚的習若雲,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一遭的宴會,乃是特意為了給西狄遠道而來的芙雅公主接風洗塵,故而不僅金陵城中的貴女命婦,就連許多宮妃,也都紛紛出席。
欒繡錦已經不在了,大夫人稱病沒來,習若雲也沒心思帶著不上台麵的庶妹出門,故而昌平侯府竟是隻來了她一個女眷。
宮中妃嬪,就算是位份低不得寵的,也一樣比外命婦的身份高一等。逢人入場,習若雲都少不得要同眾人一起起身行禮,一套流程下來,腰都酸了。
所以說這個誥命有什麼好的,有這功夫,不如在家裏睡覺來的舒服啊!
後宮嬪妃,習若雲多半不認得,如今走馬觀花見了許多,除了盛氣淩人的貴妃娘娘之外,隻有光彩照人的嫻妃讓她印象深刻。
不愧是生出了淮陽公主那樣美人的女子,若是年輕時,大約比她女兒還要貌美,隻是絲毫不張揚,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柔和。她知道習若雲是誰,但目光卻也隻是在她身上一掃而過,還沒有停留在姚馨月身上的多。
畢竟自嫻妃的角度,當時同她女兒爭得火熱,還鬧出那麼不堪之事的,是姚家那個丫頭,而習若雲不過是後來侯府為了麵子急切弄進府的局外人罷了。
她也不是麵上看起來那麼好心性,但姚馨月如今也是皇子妃,德妃雖然是個深居簡出的,但地位一點不比她這個多年榮寵的嫻妃低,所以縱然知道女兒過的不好,想要找機會報複在姚馨月身上也不能夠。
而姚馨月整個人都比年前盈潤了一圈,如今和家中女眷坐在一處,也沒來和習若雲打招呼。
習若雲隻覺原該是如此,二人本沒有多深的交情,從前姚馨月因為惦念著楚二所以總借機會來找她說話,如今死心了,也就沒必要再牽扯。
習若雲沒什麼閨中密友,與誰交往都是泛泛,末了還是同侯府早已出嫁的大姑娘楚蓮華坐在了一塊兒。
楚蓮華如今懷著四個月的身孕,不太顯懷,但動作上能看出小心翼翼的在乎。
習若雲同她沒有多少交集,不過聊了楚家最近發生的種種。楚蓮華在聽說楚蓮心竟然主動提出要去世子任上的時候,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隨後立刻岔開了話題。
習若雲笑而不語,看如今這架勢,這位大小姐也並不是全然不知府上的這些醃臢事,不過是高高掛起獨個兒清高罷了。
很快,宴席的主角登場,芙雅公主今兒穿的乃是西狄的宮裝,與大夏不同,西狄素來以金銀二色為尊,這芙雅公主身上的袍子便是孔雀毛混著銀線織就,離著老遠便光彩奪目。
西狄中雖然夷族占了人口的六成,但多年來同漢人混居通婚,漢話幾乎是人人都會的,出身皇室的芙雅公主更是辭藻文雅,隻聽說話全然分辨不出乃是西狄人,引經據典左右逢源,很快便在貴女命婦當中,討得了極好的印象。
習若雲見她這般,目光便不自覺地往上首飄——
這芙雅公主越是出挑,那幾位貴人怕是越要氣急敗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