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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雖然任誰都是持反對態度,安王最終還是同姚馨月和離了。
和離雖然不比休棄,然而對女子來說,仍是有損名聲。
姚馨月似乎是煩透了被人指指點點,在將自己的嫁妝都清點好帶走後,索性根本沒回娘家居住,而是直接住進了作為嫁妝的一間別院裏,終日閉門不出,將所有探究的視線隔絕在了院牆外。
而安王則更是幹脆,直接稱病,閉門謝客,任誰都不見。
與此同時,昌平侯府收到了一封八百裏加急的書信,楚淩越拆開之後,冷笑一聲,對遞信過來的管家福順道:“去,將信交給大夫人。”
福順不明所以,但主子沒說,他自然也不敢偷看信上的內容,轉而去了元淑閣。
習若雲此時剛從裏間出來,隻來得及看到管家的背影,抬眼看向楚淩越:“出什麼事了,竟然都不讓我也看看嗎?”
“沒什麼要緊的,那信上說咱們府上的二小姐被走投無路的海盜潛入府中截了去,對方要求大哥獨自一人帶了贖金去換人,結果大哥也一去不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聽這話,習若雲下意識地想到了北齊亂黨。
“不是你想的那樣。”楚淩越的唇角浮起一抹涼薄的笑意,“我估計這件事八成是大哥一手策劃……不,興許還有我那好妹妹幫著出謀劃策也說不定。”
“假死脫身?他們是終於要做一對亡命天涯的苦命鴛鴦了?”習若雲道。
若果真如此,倒還算是有始有終。畢竟從前楚蓮心走不了,是因為昭帝在她身邊布下了重重羅網,如今這段公案已然成了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的秘密,她若是想要脫身,正是好時機。
楚淩越輕蔑地搖了搖頭,抬手點了點習若雲的眉心:“你可別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良善,楚蓮心可不是那種人。”
習若雲眨了眨眼睛,這和良善有什麼幹係?
“那我如果告訴你,安王也失蹤了,如今他府中隻有下人假扮的呢?”
習若雲思索片刻,隨後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罷……你難道就這樣放他走了?”一個野心勃勃的王爺,偷偷遠離天子腳下,而與此同時,與他交好的青年將才假死失蹤……
除了要直接興兵造反,簡直不作他想!
“我倒是派人去暗中追殺了,但先後截獲的兩個,都是假的。”
習若雲倒吸了一口冷氣,從前楚淩越不止一次提過,說安王此人心思深沉,她之前倒是沒什麼感覺,可如今見他竟然能自十三衛手中潛逃出去,連楚淩越都被他擺了一道,這人的心思,還真是可怕。
隨即,她反應過來:“所以,他之前執意要同姚馨月和離,其實是不願意牽連於她?”
楚淩越冷笑:“明著是這般,但恐怕……若將來他功成,那皇後的位子也不會留給她。”
不給他的原配妻子,是要給誰留著呢?
習若雲可是萬般不願意往自己身上聯想,天知道她和安王本身可沒多少交集!怎麼就被盯上了呢?
她看向楚淩越,心內不知怎地有些著急,若是他誤會了呢?誤會自己其實同安王有什麼暗中的牽扯,可若是主動提起,是不是又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一時兩廂無言。
片刻之後,隻見梅影慌慌張張地來求見,原來是大夫人在得知了世子如今生死未卜,而且情況凶多吉少之後,立刻便暈厥了過去,素日的藥給她強灌都灌不進去,希望二少爺能叫人去請太醫來診治。
楚淩越“嗯”了一聲,差人去請了太醫。
在梅影離開之後,轉頭看向習若雲:“你用不著跟我解釋什麼,若你想要那個位子,也用不著安王來給你,直接說一聲,我來幫你搶。”
那個位子?皇後的鳳位麼?
習若雲想了想,她兩輩子都朝見過皇後,她豔羨過那種百鳥朝鳳的尊榮嗎?應該是沒有罷……
楚淩越不說話,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正垂眸思索的女子。亂世將至,他攔不住,但時勢造英雄,楚家有兵權,未必就不能成就一番事業,端看如何抉擇。
“還是不想罷。”習若雲給出了答複,“我那麼大的誌向,隻希望可以不用花心思就可以悠閑度日。”
“那就好。”楚淩越輕笑一聲,抬手撫過習若雲的臉頰,隨後轉身對再門外侍候的人道:“預備馬車,我要進宮一趟。”
看著楚淩越的背影,習若雲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自己是否想要那尊榮的位置,若是換了旁人,恐怕就要以為是他自己心中其實很想邁出那一步,但卻少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以自己對他的了解,就憑著他平日裏更加喜歡擺弄那些色彩豔麗的物件裝飾,就知道其有多不耐煩去處理那些看不到頭的公務了。
他是怕自己明明想要,卻還委屈著不肯說,故而一問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