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前(2 / 2)

“罷了罷了,我在宮裏看著這些事兒就憋氣,明日一早我就去並報皇兄,還是出宮去住。”

她這樣想著,卻聽到了外頭有紛雜的腳步聲。出門一看,隻見殿外至少圍了正常三倍人數的內廷侍衛。

“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殿下,是聖上命屬下們來保護太妃們的安全。”

“本宮不需要保護,去回稟陛下,就說本宮要回公主府去。”

“聖上有命,誰都不可輕易出入。”

淮陽公主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半步不讓的侍衛,她之前都還有自由,如今竟然被軟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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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活的好好的,哪怕是囂張跋扈草菅人命,旁人都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為什麼一定要興起爭端?明明在暗地裏相互製衡,保持平穩才是對誰都有利的事,怎麼就不明白呢?”

楚淩越身著華服錦緞,雙手交疊坐在太師椅上,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態。

他麵前的,可不是什麼虛心求教的門生,而是正被捆在木樁上,身上已然被皮鞭抽的皮開肉綻的荀王世子。

運送糧草到陣前後,楚淩越簡單了解了如今的情勢,認為李氏兄弟的布局穩健有餘,效率卻是不大夠,沒法讓他可以盡快回去交差。

不過饒是如此,素來習慣了於暗處行事的楚二爺也沒打算直接去指點江山。

他自己從前隨父兄在邊關時,便最不耐煩朝廷派來的監軍指手畫腳,而他此刻並不想同安國公府交惡。

所以楚淩越決定,自其他的方麵來推一把,比如安排密探深入敵後,將在陣前督軍的荀王世子活捉回來。

當人事不知的羅嘉異被五花大綁的丟在中軍大帳前時,兩位李將軍欣喜之餘都犯了難,這人該由誰來審呢?

畢竟……他二人在金陵時,同這位王世子也是有點子交情的,兩軍交戰當然不會有分毫猶豫,這毋庸懷疑。可逼供就不一樣了,下手太重讓人死了固然套不出訊息來,若是下手輕了,旁人再懷疑是因私徇情怎麼辦?畢竟……還有監軍在看著呢。

對呀,直接扔給監軍來審?

楚淩越也是一臉的為難,堅持說自己不精於此道,後來在兩位李將軍的再三勸說下,才接下了這差事,如今便是坐在當地府衙特意空出來的這間地牢裏,慢條斯理地對剛剛被冷水潑醒的羅嘉異說教。

羅嘉異已經氣若遊絲,啞著嗓子道:“我倒是小看了你,沒想到竟然最後是你押中了寶。”

楚淩越輕哼一聲:“你小看的人可多了,難道你沒小看你的嬌妻嗎?慕容氏的女人哪有一個好相與的,她沒去告發你,不過是知道這一場仗不論輸贏,你都必死罷了。”

畢竟他曾經一手謀劃了行刺昭帝一事,這謀逆的大罪一旦被抖出來,那邊不論如何都沒法洗清了。

若來日誠王真的登上皇位,豈能容忍知道自己過往醜事之人活在世上?

羅嘉異麵上露出一絲疑惑,想要搖頭,但隻一扭頭,便又將脖子上的傷口扯開,原本已經幹涸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不用楚淩越吩咐,立刻便有密探過來給他上藥,這藥是好東西,撒到傷口上邊能立即止血,隻是裏頭還混了些鮮紅的粉末——那是楚淩越之前自習若雲處得來的啟發,將番椒曬幹磨成了粉末,用在這兒簡直有奇效。

聽著羅嘉異殺豬一般的慘叫,楚淩越唇角微微上揚,絲毫不嫌惡地伸手拉著他的頭發迫使他抬頭。

“該交代的就都交代了罷,然後就給你個痛快了。”

羅嘉異疼的麵目猙獰,喘著粗氣道:“我說,我都說!我說我知道你大哥也投靠了義軍,如今就在安王殿下的軍中,到時候你們昌平侯府就算有天大的功勞,也誰都別想逃!”

楚淩越鬆手,輕笑一聲:“看在你已經要上路的份上,就讓你做個明白鬼,昌平侯府是不會有投敵之人的,所以就算我那兄長真的在叛軍之中,也是忍辱負重,去刺探敵情了。”

這話沒一個字是真的,不過這地牢之中除了羅嘉異之外,俱是十三衛的密探,誰會去探究自家主子的話呢。

“將所有關於荀王以及誠王的供詞整理好之後送去給李將軍過目,關於安王的嘛……他就算說了也是信口雌黃做不得數的,便不用記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