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風悄然飛身自屋頂靠近了楚蓮心住的那間屋子,猶豫良久,還是輕叩窗欞。
窗子應聲打開,楚蓮心如今已經摘了麵紗,看向楚淩風的眼神冰冷。
之前在集市上,她就已經認出楚淩風了。
“你來這兒做什麼?要來抓我回去嗎?”她戒備地後退。
楚淩風隻覺心髒都被人攥緊了,從前百般恩愛溫存,如今卻被這般防範著。
“我沒有……而且二弟的人也不會來為難你。”他伸出手,“跟我走罷,何苦這樣作踐自己。”
“作踐自己?”楚蓮心冷笑,“同樣都是沒名分的外室,跟著商人就是作踐自己,跟著你便是高攀麼?據我所知,你如今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了,你連自己都護不住,何必再拖我下水?”
她聲音壓得很低,似乎生怕被隔壁之人聽到,見楚淩風還不肯走,咬著牙道:“如今我都已經上過別人的床了,你難道不嫌髒麼?”
楚淩風幾乎是咬著牙一般道:“我也並未比你幹淨,我已經因為你一無所有了,眼下你讓我放手,可能麼?”
月落西山,東邊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二人隔著一扇窗子僵持不下。
楚淩風不趕進去搶行將人擄走,而楚蓮心也沒轉頭逃走叫人。
外頭走廊已經開始有人走動。
“反正我不會繼續留在大夏。”楚蓮心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惡毒,“我母親的死,固然是昭帝下令的不假,可直接動手的人是楚天祿!我如果不是為了活下去,為什麼要和仇人的兒子卿卿我我,而且這個仇人的兒子……還是酒後亂性,強迫於我……”
她湊近楚淩風,看著他因氣氛而顫抖發白的唇,挑眉笑了:“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會來樊陽,因為當年北齊皇室留下的寶藏就在這兒,昭帝在找,楚淩越也在找,而這個秘密,知道的人都活不長。”
她吹氣如蘭:“現在你也知道了,如果這樣還不恨我的話,就同我一道去西域,終身不敢再回大夏,最終客死異鄉,那我就可以再跟你過,如何?”
寶藏早就不在原處了,她進山去尋,不僅一無所獲,還差點葬身狼腹,被山賊撿了回去,過了一段很屈辱的日子,又拉到集市上去賣,後來被隔壁的那位胡商救下。
胡商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要帶她回去,並且承諾說會直接娶她——反正依著他們那的風俗,男子可以娶四個妻子,都是一樣的地位,沒有妻妾之別。
楚蓮心原本是打算就這樣一走了之來避禍的,沒想到……在啟程之前,竟然又遇到了楚淩風。
“我跟你走。”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跟你走。”
“你弟弟說的沒錯,你們楚家,果然都是瘋子!”楚蓮心惡狠狠地咬牙,重重摔上了窗戶。
楚淩風苦笑一聲,瘋就瘋罷,反正他如今除了這點執念,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而楚蓮心,則在心內又有了新的計劃。
待他也隨自己遠赴西域,終身再也回不來之後,再告訴他真相,讓他知道兩個人最初苟且,都是她為了報複楚家和尋求庇護而自己一手策劃的,倒是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既然這緣分從一開始便充滿了陰謀算計,那就別想洗刷掉裏頭的醜陋與扭曲。
“糾纏怨恨一輩子麼?母親,我毀了你仇人一個兒子,也就算是為您報仇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