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皎月聞言瞪大了眼睛，“星姐，你……”
莊淩憬則是意料之中的神情，嘴角漏出一點苦笑意味，並長長歎了口氣。
“我怎麼知道的？”
蘇星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看著床上呼吸綿長的人，本想提一句她在拐角處聽到的話，但想到莊皎月對莊皓辰的態度，終於還是沒說，淡然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說的是老夫人病重，這裏卻是普通病房樓層，我想過，是不是特殊病房不好進，但不管怎麼說，老夫人是大家長也是長輩，在這種事情還談‘低調’就過分了。”
莊皎月心虛地看了眼父親。
“莊軍長日理萬機，還能對一些晦澀的醫用名詞說得這麼流利，普通猜測就是背出來的。”蘇星九深深歎了口氣，“現在老夫人身上的安眠藥效還沒過吧？”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莊皎月驚呆了，說著連忙起身擺手，“不是我們下的藥，奶奶現在睡眠不怎麼好，需要吃藥才能好好睡一陣。以為星姐你下午才會來的，早上奶奶才吃了藥，想要下午精神頭好一點……”越說她的聲音越低。
“小醒，是我讓……”
“舅舅。”
她這一聲把莊軍長所有為出口的話都堵住.
一個叱吒風雲的軍長，因為這一聲稱呼而驟然生出淺淺的淚意。
他緊抿著唇想平複心情，還是不能抑製手上的顫抖，“小醒，你叫我舅舅了？”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幻聽。
就像這麼多年來，他常常聽到莊淩愫言笑晏晏地喊他：“喂，莊軍長！”好似那個脾氣臭路子野的親姐姐從沒離開過。
眼前的蘇星九與莊淩愫的相像程度很有限，但她們娘倆莫名其妙地就好像重合在一起，那一句“舅舅”的意味完全就是當年那聲“莊軍長”的意味。
“嗯，我叫你了。”蘇星九起身，眼眶微紅，“我媽……她應該也會這樣希望。”
池弈驍站在一旁露出笑容，輕輕攬住蘇星九的肩膀，鄭重地麵向莊淩憬，對他低頭，“舅舅。”
原來早先那聲“莊軍長”是他故意的，這是等著“風向標”的態度呢。
莊淩憬迭聲應了，“好，好，是舅舅。小醒，你終於回家來了。這麼多年，是舅舅對不起你，讓你在外麵吃了太多苦，你願意回來叫我一聲舅舅，我很開心。”
莊皎月已經淚流滿麵，走過來牽蘇星九的手，“星姐，我以後就叫你‘姐’，你是我親姐。”
蘇星九吸了吸鼻子又點頭，對這種場麵不是特別應付得來，她收起情緒，再次在椅子上坐下，聲音略啞地說道：“我去藍海附近的那座山上祭拜過我媽了，回來後我給她做了個牌位，不管怎麼說，這裏應該有一塊她的墓地。”
“有。”莊淩憬道，“她有墓地，隻是墓碑上什麼都沒有寫。我不是要給她立無字碑，是一直想著總有那麼一天，她的墓碑上要堂堂正正寫上‘莊淩愫’。墓裏麵沒有什麼東西，我放了幾件以前她穿過的衣服和小時候的獎狀。”
聽到這，蘇星九感到欣慰，“下一次，我把牌位拿過來。但，就不要在醫院見了吧？”
“好，聽你的。”莊淩憬全然一副“慈父”模樣，“下次我去接你，你回家來。皓辰也回了，你還沒見過他，到時我們一家吃個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