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皇帝是中毒,不是體弱。
穆庭蔚卻沒再說什麼,整理好衣服出了門。
尤旋也沒多想,讓人送來熱水,舒舒服服泡一泡緩解身上的乏力,之後喚紫嫣幫她綰發梳妝。
看見尤旋頸間的斑斑紅痕,紫嫣想到了方才在外麵候著時聽到的動靜,她抿了抿唇:“公爺對夫人真好。”
尤旋透過鏡子看了眼後麵的紫嫣,若有所思了片刻,沒有接話。
想到穆庭蔚臨走前說的,她喃喃自語:“莫非,太後和皇帝生母不是一個人?”
後麵的紫嫣綰發的動作一滯,默不作聲。
——
梳妝過後,茗兒領著元宵過來請安。
近來鞠嬤嬤教他規矩,他倒是有了些變化,看見尤旋也沒直接撲過來,而是恭恭敬敬行禮,奶聲奶氣跟她問安。
尤旋笑著把他抱起來,親了親:“元宵現在真乖。”
母子兩個說了會兒話,讓人傳了早膳來用。
膳後尤旋親自教元宵讀書。
穆庭蔚下午回來的時候,元宵趴在案前在認真練字,尤旋在旁邊昭君榻上倚著假寐。
感覺跟前有人遮了光線,尤旋抬眸,就看見穆庭蔚身著官袍,負立在她跟前,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尤旋被他看得不自在。她就是被他折騰的身子軟,這才靠著眯一會兒。
“公爺回來了。”她隨便應著,坐直了身子。
有人搬了杌子,穆庭蔚在她身邊坐下,看向案前的元宵:“我這幾日琢磨著,想給他請個教書先生。”
尤旋點頭。
元宵確實不能一直就這麼被她帶著,還是要請個學識淵博的教書先生才好。
穆庭蔚說:“先前我看中了葉老,他曾給先帝做過太傅,才富五車,為人剛正,若願意教元宵再好不過。隻是葉老年紀大了,要辭官歸隱,我也不好強求。一時之間,還沒找到更好的人選。”
“這種事急不得,元宵還小,慢慢來吧。”尤旋道。
穆庭蔚點頭,沒再說這事。
“陛下身體如何了?”尤旋隨意找了個話題。
穆庭蔚道:“暫時穩住了,但身子比以前更差了些。”
尤旋擰眉想著,小皇帝若是駕崩,似乎就是穆庭蔚稱帝了。
她回想著那本書裏的內容,約莫是明年,似乎也快了。
這會兒屋子裏沒有下人,尤旋心裏有些困惑,索性便問了:“公爺,先帝怎麼隻有陛下一個兒子?”
穆庭蔚有些訝然地看她:“怎麼這麼問?”
“就是有點想不明白,先帝後宮應該有很多妃子吧,為什麼隻有陛下這一個體弱的兒子?”
見穆庭蔚沉著臉不說話,尤旋忙道:“我,我就是隨便問問,公爺不用放在心上。”
她隻是覺得這件事很不合常理。
都說先帝當年寵愛獨孤皇後,冷落後宮,獨予她萬千寵愛。
那這句話有另外的深意是,獨孤皇後嫁給先帝前,先帝是有妃嬪的。
既然有妃子,一個都沒懷孕,這也太不正常了。北陸皇室都看重皇嗣綿延,皇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先帝再愛獨孤皇後,如果獨孤皇後誕下一個病弱的皇子,那麼為了江山社稷考慮,後麵也不該沒有皇子誕生啊。
別說皇子了,連公主都沒生一個。
這不是北陸皇室的做派。
不過很顯然,尤旋也隻能自己好奇一下,穆庭蔚是不會告訴她的。
“公爺用膳了嗎?”她笑著岔開話題。
穆庭蔚捏著她的手把玩,語氣淡淡:“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好說。”
見他突然願意跟自己說這些,尤旋還挺意外的。
穆庭蔚看著她,頓了好一會兒,開口:“先帝駕崩時,所有後妃被活埋陪葬了。”
尤旋打了個哆嗦,有點不敢相信:“活,活埋?這是大霖的祖製嗎?”
她聲音裏帶著輕顫,實在難以相信。
後宮裏的女人,日日為了那一個男人打轉,本來就已經很慘了,那個男人死了她們還要陪葬,何其可悲?
穆庭蔚溫熱的大掌將她微涼的手覆住,輕輕道:“大霖沒有後妃陪葬的祖製,先帝讓那些人陪葬,或許,是想掩蓋什麼。當時我帶兵剿匪,不在帝京。回來時,所有後妃都入葬皇陵,無從查起。”
尤旋抿著唇沒再說話。
想到那些被活葬的女子,她突然覺得大霖的宮廷挺髒的,讓人不寒而栗。
門外端著茶盞的紫嫣指尖微微泛白,似乎想到什麼過往,眼眶含了淚。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進去送茶,吸了吸鼻子,默默走開。
回到房裏,她緊閉房門,一個人蜷縮在角落,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