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
聽到這永生難忘的嗓音,陽浱驚喜不已,環顧四周,遙遠記憶中的房屋、庭院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石階上,雪若琴緩步走下,泛著淚光的雙眸不曾將視線從陽浱身上離開片刻。
“娘!”陽浱再難克製壓抑了許久的感情,淚水奪眶而出,不顧一切衝上前、撲進母親懷抱。
輕撫著陽浱,雪若琴心疼又無奈“值得嗎?為了那兩個初識的妖怪,你竟豁出命去。”
“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我從來不在乎,這條命、如果還能有些價值,我很樂意死得其所。”
“傻孩子!”雪若琴微嗔道“人生路漫漫,你才走過不到十六個春秋,這世間景象你才隻是瞥到不起眼的一角。你要走下去,三界之大,總會讓你遇到一人一事值得你為之惜命。你要知道生命無價,我和你爹的遺憾絕不能在你身上重演。”
母子相擁許久。
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小孩子舉動,陽浱輕輕從懷抱中抽身,和雪若琴對視。
“時間到了。”雪若琴輕聲道“小浱,你該走了。”
“走?走去哪?”
“回去。回到那個你熟知的世界。”
“不!我不要,我就想留在這兒和母親在一起,我哪也不去!”
可是一切開始變得虛幻,周圍的景象逐漸被迷霧覆蓋,母親的麵容離自己越來越遠,陽浱呼喊著、追逐著,可聲音被無盡的虛空吞噬、腳步如同陷進泥沼、奮力奔跑、卻難進寸步。
“呼嗚嗚”黎兒大腦袋碰了碰蜷縮在牆邊打盹的鬆鼠妖。
鬆鼠妖睜開眼,聽到黎兒的呼喚,驚喜道“他醒了?”
“娘···”
聽到陽浱的輕聲囈語,鬆鼠妖上前檢查了傷勢,又將敷在陽浱各個傷口上的幾個小布片取下,清洗之後再將一種植物的汁液浸濕布片,最後再次敷在傷口上。
藥物滲透進傷口,陽浱被一陣怪異的疼癢感喚醒。
睜開眼,看到了忙碌的鬆鼠妖和臥在一旁的獨角貓。注意到自己身上敷在傷口上的布片,又看了看鬆鼠妖殘破的布衣下擺,上衣已經將肚臍暴露在外。
“大哥哥,你終於醒啦!”
看著這小鬆鼠燦爛的笑容,陽浱微笑道“謝謝你了,小鬆鼠,我叫陽浱,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鬆雨,陽哥哥就叫我小鬆鼠我也沒意見哦。”
陽浱看了看黎兒“那隻獨角貓怎麼樣了?”
鬆雨從懷中掏出一顆狀如桃子卻是紫色的果實遞到黎兒麵前“外傷不重,主要是內傷,靈氣恢複後還要調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愈合。”
黎兒看到那棵果實,頭迅速轉到一旁。
鬆雨無奈道“難吃是難吃了點,但能幫你穩定傷勢。”
黎兒不聽鬆雨如何誘導,頭左偏右偏,就是不肯吃。
一隻手從鬆雨手中接過果實,另一手拽住黎兒下巴,迅速把果實塞進了大口中。
任憑黎兒如何反抗拒絕,也無法擺脫少年的辣手無情。味蕾感受到那果實帶來的苦澀,黎兒盯著陽浱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仇恨。
“呀!陽哥哥,你怎麼起來了,你傷得重,快躺下!”
陽浱擺擺手“不礙事,我要盡快趕回清虛門,羅文空的死我要給門內一個合適的交代,否則門內生疑,怕是要派些高手過來,到時你們就危險了。”
走到山洞外看了看天色,陽浱回頭道“也不知那三人察覺到沒有,說不定已經在回清虛門的路上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出發。”
黎兒的異常讓陽浱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卻見黎兒原本因重傷而黯淡的眼神突然綻放神采,嘴裏發出特殊的嗚咽聲,搖動著尾巴就要支撐起重傷的身體,那一副興奮的樣子讓陽浱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小鬆鼠,那獨角貓怎麼回事?”
“她說,她感覺到有個朋友在附近,她正在叫她朋友來這裏。”
話音剛落,陽浱的視線內就多了個窈窕倩影。看到來人,陽浱頓時瞪大了雙眼,心中立刻警惕起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韻衣。從十四叔那裏出來之後,韻衣一路上不慌不忙,邊走邊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直到剛才突然聽到了熟悉的呼喊聲,本以為是黎兒跑出來找她玩,興奮之下循聲趕來,卻看到了那個可惡的少年。
同樣心懷警惕的韻衣問道“你怎麼在這?”說話時,她目光望向陽浱身後的山洞,黎兒的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你又為何出現在這裏?”陽浱反問。
山洞裏黎兒的叫聲再次傳出,這次聲音中帶著些急促。
韻衣突然眼神冰冷,殺氣浮現,衝上前的同時一掌擊出。
麵對毫無預兆的攻擊,陽浱瞳孔驟縮。幸好兩人距離不近,反應過來的陽浱迅速向一側閃避。但這一擊卻和打在陽浱身上毫無區別,甚至猶有過之。陽浱心寒了、寒透了。回想起幫韻衣解圍時自己的義無反顧,換來的卻是這冰冷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