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關頭,突然傳來邊關失守、大將軍江無舟投敵叛國的消息。這江無舟是薑元明的世交之子,自幼與薑嫵青梅竹馬,江無舟傾心薑嫵早已人盡皆知之事,以是有傳聞道,他是因為明熙帝責難薑嫵才叛變,這下更是坐實了國師的斷言。
這無疑將皇帝的怒火推至頂端。
薑玘為了替薑嫵求情,也遭到皇帝的遷怒,被派到邊陲小鎮駐守,明升暗貶。
薑嫵那父親薑元明為了撇清自己的關係,連夜將她送出上京,把她安置到桃城這座邊遠小鎮的莊子上,自此便置之不理了。
前些日子,薑老夫人多次以思憂過度為由,讓薑元明派人將她接回上京,但薑元明始終沒有鬆口。
為何不到半月,他便改變了主意?真是奇了怪了。
這事情,來得蹊蹺。
“新君登基半年有餘,父親這時候方才想起我來……”薑嫵將信箋輕放到石桌上,自嘲一笑,“大概是我還有利用的價值吧。”
聽雪看著薑嫵風輕雲淡的模樣,不由得心疼起她來:“姑娘……”
薑嫵道:“也不必太過擔憂。正如你所說的,這也算是好事一樁。新君登基,至少以前那些不實的事情,都能夠煙消雲散了。”
說來也是諷刺,半年前登基的新君並不是太子,也不是明熙帝看好的三皇子,而是秦王世子。
明熙帝在位時,外戚當權,皇後的外家梁家獨大。明熙帝對梁家忌憚已久,時常苦惱於如何削弱梁家的勢力。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餿主意,明熙帝突然將主意打到了那位神秘莫測的秦王世子身上。
秦王世子本與明熙帝本是一脈同宗,追溯到先祖皇帝慶元帝時期,皇位本該是由當時的秦王繼承,但其無心皇位,將皇位讓與了慶元帝。慶元帝為表兄友弟恭,將淮南一帶的肥沃之地劃給秦王作為封地。
秦王一脈手握重兵,至今百餘年過去,聲望猶在,但已不問政事多年。明熙帝欲將長公主最寵愛的嫡幼女清和郡主賜婚秦王世子,將他手中的軍權收為己用。
這廂太子與三皇子還鬥得昏天暗地,哪知道就在這時,秦王世子……
反了。
秦王世子逼宮篡位,江山易主,曾經鼎盛的梁家在一夜之間敗落,梁家失勢,明熙帝不甘於一夜之間淪為階下之囚,與寵妃一同在宮中自刎身亡。
明熙帝昏庸無能,新君卻是暴虐無道。
新帝繼位,先以雷霆鎮壓手段清洗朝廷,反提出不滿者均被當場誅殺,而後更被誅連九族。朝臣敢怒不敢言,新帝因而被冠上“暴君”之名。
朝廷更是人人自危,雖然薑元明極會催利避害,但此時是處於極其尷尬的地位。薑家如今的處境不難想象,不過是夾縫生存,虎口求生。
薑元明突然想起還有薑嫵這位嫡女,將之接回上京,意圖昭然若揭。
“新君……國公爺該不會是想讓姑娘……”似是想到什麼,聽雪頓時變了臉色,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姑娘,奴婢聽說那位新君不但殘暴無道,還虎背熊腰,鴟目虎吻,長得像大妖怪……”
“聽雪,慎言。”薑嫵打斷她道,“道聽途說的事情,未必真實。”
聽雪猶豫:“可……”
薑嫵睨她一眼:“光聽外麵的傳言,你覺得你家姑娘是怎麼樣的人?”
聽雪立刻閉口不言了。
“啾!”
啾啾被主人冷落,有些不高興了。它撲棱著短小的翅膀落到石桌上,對著桌上的信箋連啄了好幾下,似是對它深惡痛絕。卻見它依然完好無損,又不甘心地從毛絨絨的身軀裏伸出了小爪子去抓它。
看著被啾啾嫌棄的信箋,薑嫵失笑,思緒漸漸放空。
事實上,她能知道那封信是從上京薑府寄來的,並非因為觀察入微,而是一個從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若是讓人知道這個秘密,她的身上恐怕又會加上一條“罪狀”——
五年前,薑嫵初到桃城後,曾因水土不服,生了一場大病。病愈後,她發現自己有了一種特殊的能力。
在觸碰物品的時候,她能夠看到物品的來曆。
正如。
“眼見為實,正是這個道理,對嗎?”
薑嫵素手撫上身旁的桃枝。
“桃城城西別院的桃花枝,具有欣賞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