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和尚取了東西回來,看見一個個都在偷閑怠工,不由得怒從心生,操著大嗓門衝他們嚷道:“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又在偷懶,不用幹活嗎?”
小沙彌們受到驚嚇,立刻抱頭鼠竄。
“嗚哇,師父,徒兒知錯了!”“師父,不要打頭!!”
然而,這群小沙彌並不知道,剛才他們談論的正主,就靠在窗台邊,饒有興趣地聽著他們的討論。
沈衍身披著墨色長袍,裏頭隻穿了一件中衣。許是剛醒過來,墨發未束,眸若沉淵,幽深得一絲亮光也沒有。他薄唇微彎,透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一名容貌硬朗的黑衣男子跪在他的腳邊,聽著外麵那群小沙彌的“童言稚語”,後背浸出了一身冷。
他硬著頭皮道:“屬下不力,不慎泄露了主上的行蹤,令主上受傷,萬死不辭,請主上責罰。”
屋內靜了一瞬。
半晌,沈衍方才開口:“白術,起來吧。這次是我大意了,與你們無關。”聲音清冷寡淡,如同他此時的表情。
白術紋絲未動,反而將頭壓得更低:“主上,活捉的刺客該如何處置?屬下無能,不能從他們口中套出半點有用的消息。”
沈衍輕笑了聲,眼中卻無半點笑意:“無用的人,就不必留著了。”
“是。”
想起一事,白術又道:“主上,還有江州那邊……”
“差點忘了這茬事,真無趣。繼續命人盯著吧。”沈衍毫不掩飾地嫌棄,“嘖,我那位叔父留下的爛攤子可真是多。”
白術明了,不再言語。
沈衍的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問:“白芨呢?”
白術道:“他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以他的性子,大概又到哪裏找好吃的了。”他說著,擰起了眉,“這白芨也太不像話了,屬下這就去把他找回來。”
沈衍淡道:“不必了,由他去吧。”
白術試探地道:“主上,方才那群小沙彌這般編排您,您就不生氣嗎?”
沈衍道:“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說的不是事實嗎?”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白術一時無言。
沈衍將目光投向窗外:“桃城雖小,但這裏的人和物,還挺有趣的……”
屋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影。
那黑衣人道:“主子,薑姑娘到了。”
沈衍眸底起了微瀾。
***
夕緣寺的後院有一方幽靜的天地,喚作明華苑。
薑嫵來到明華苑時,白術已在外麵等候。
見到薑嫵出現,他立刻迎上前去:“薑姑娘。”
薑嫵問道:“白術公子,沈公子可在?”
白術連忙道:“薑姑娘不必客氣,喚我白術即可。公子吩咐過,若是薑姑娘來了,就直接請她進去。”
“那有勞了,我這就進去。”薑嫵朝他微微一笑,抬步朝屋內走去。
聽雪正要跟著進去,卻被白術攔了下來。
“你這是……想要做什麼?”聽雪一愣,眼中漫上了幾分戒備。
白術一本正經地道:“我家公子隻說過讓薑姑娘一人進去,還勞煩聽雪姑娘在外麵等候了。”
“那是給你的命令,又不是給我的。”聽雪微惱,瞪他,“趕緊讓開!”
白術不為所動。
聽雪氣鼓鼓地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冥頑不靈!”
她伸出腦袋朝屋子裏頭左右探望,白術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擋住了她的視線。聽雪氣惱不已,隻得跳起來,試圖越過他,去張望薑嫵的情況。
走過一道曲折橋,薑嫵來到屋子前。啾啾先一步飛出,落到了屋簷下的橫梁上。
房間的門虛掩著。
“沈公子?”
薑嫵叫喚了一聲,但裏麵無人理會。她心有疑惑,但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下一刻,她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指骨分明的手扯開了衣帶,衣帶緩落於地,衣袍敞開,屋中之人竟未著裏衣。衣袍半解,這畫麵如此的……
活色生香。
“啊!”
屋中忽然傳出一聲驚叫,聽雪聽到這陣聲響,臉色登時一變,顧不得力量懸殊,奮力將白術推開,衝了進去。
“姑娘!”
聽雪的呼喊聲猶如冷水灌頂,讓薑嫵驚醒過來。她冷靜下來,聞到屋中淡淡的藥香,以及橫貫沈衍後背的那道猙獰的疤痕,方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
原來他正在上藥。
可是……
聽著愈發接近的腳步聲,情急之下,薑嫵扯過搭在屏風上的衣袍,將之蓋到沈衍的身上。
砰!
房間的門被人用力撞開。
聽雪和白術一進門,看到的卻是——
沈衍衣衫不整,薑嫵撕扯著他的衣服,還將他推至榻上,欲行不軌之事。
進入屋內二人齊齊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