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一間沒有牌匾的醫館前,屋外的燈籠微弱的火光將青石板的紋路填滿。
這間醫館所在的位置偏僻,藏在了小巷中,若不留意,極容易將其忽略。
薑嫵走上前敲了敲門,門前的隔板被拿開,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何大夫,是我,薑嫵。”
“原來是薑姑娘,快請進來。”
何大夫忙將幾人迎了進去。
“這位小哥舌質紅,苔黃膩,脈象呈滑數,手腳發冷,且伴有發熱、惡寒的症狀,恐怕是感染了痢疾。”替白芨把脈過後,何大夫對薑嫵回複道。
白芨的臉色好轉了一些,終於有力氣說話了。聽到何大夫的診斷,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怎麼會突然感染痢疾呢?之前明明毫無征兆。”
何大夫解釋道:“痢疾的特點之一,就是起病驟急。”
白術瞥他一眼,冷哼了一聲,道:“我就說你吃壞了肚子,你還不信。”
白芨漲紅了臉,赧然地爭辯:“才、才不……”
沈衍揚起唇畔,問:“何大夫,白芨的病情嚴重嗎?”
何大夫道:“不算嚴重,不過痢疾這病要痊愈,也需要一周到兩周的時間。小哥這症狀應以疏散之法,對症下藥。在這段時間內,切記要忌口,尤其是生冷、油腥之類的食物。”
何大夫仔細地叮囑著注意的事項,但這對於白芨來說,卻如同晴天霹靂。
白術幸災樂禍道:“白芨,聽到沒有?大夫讓你不要胡吃海喝。”
“什、什麼?不能吃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白芨百念皆灰,一瞬間隻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何大夫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看向薑嫵和沈衍,道:“我一會兒先開一個藥方,你們照著藥方去找抓藥,然後我再替這位小哥施針。”
薑嫵連忙謝過:“好,勞煩何大夫了。”
沈衍跟著起身,不忘回頭囑咐白術:“白術,你留在這裏看著白芨,我和薑姑娘去取藥。”
白術心領神會,忙道:“屬下明白。”
白芨卻很沒眼色地哀嚎起來:“不要這樣,公子你快把白術帶走,屬下才不要被他看著,這太丟臉了啊啊啊。”
白術不耐煩地踢了他的小腿一下:“你快閉嘴!”
“嗷!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病患!”白芨誇張地嚎叫了一聲,忿忿地控訴他的“暴行”。
走出幾步,聽到身後傳來的打鬧聲,薑嫵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沈公子,他們這樣沒關係嗎?”
沈衍不以為意:“沒關係,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從小就打鬧慣了。”
薑嫵不禁莞爾:“他們的感情真好。”
沈衍問:“薑姑娘與何大夫很熟悉嗎?”
薑嫵唇角輕扯:“是啊,我剛到桃城的時候,因為不適應這裏的氣候,生了一場大病,那時候換了許多大夫和藥方都不起作用,後來就是何大夫將我治好的。”
沈衍眸中似有什麼沉澱了下來,他沉默了一陣,忽然開口。
“抱歉。”
薑嫵有些奇怪:“沈公子,為什麼要對我道歉?”
沈衍斂目,壓低聲音:“若是我早一點,你也不會……”
薑嫵疑惑:“沈公子?”
“無事。”沈衍頓了下,深深地看她一眼,眸中的漆黑在燭光的映照下染上幾分柔和,“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嗯?”
聽著這句話,薑嫵卻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