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心自有公道處(1 / 2)

鍾攀眼神空洞,看著被濺的滿身血的秦穀站在麵前,突然想起兒時先生教過的一句話:“芒種過後,群芳搖落,花神退位,世人為其送行。陰氣初生,蛤蟆出。“

芒種看今日,螳螂應節生。彤雲高下影,搗鳥往來聲。

“我的命你背不起。可我依舊是鎮北將軍名義上的義子,你當著這麼多北境戰兵的麵,要如何殺我,都是在張家的門頭上拉屎撒尿。”鍾攀聲音從喃喃自語到放聲大笑,篤定了秦穀不敢冒天下大不違殺朝廷將軍,打張家的臉。

秦穀如同看傻子一般看著鍾攀,隨後反手一劍插入身後偷襲之人咽喉。

隻見鍾攀大喊一聲:“不要。”可是為時已晚,吞靈在瘋狂的吞噬著那名副將的生命。

來人是鍾攀的副將,直跟隨這鍾攀身後溜須拍馬,如今看來還算是仗義。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吞靈將自己生命力逐漸吞噬,生命流失帶來的恐懼,讓其想要叫出聲來,卻根本沒辦法開口。

秦穀自始自終都沒有看這名副將一眼,鍾攀怒目而視,雙眼血紅,那名副將於自己一同長大,情同手足,如今卻死在了麵前這個不該出現在自己麵前,卻又出現的人手中。

鍾攀跪在地上想要發出聲音,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沒有驚天動地的嚎叫,就隻是心肝脾肺腎攪成一團,在沉默中爆發出的悲痛,由心而生,無處話淒涼。

秦穀冷冷的看著鍾攀說道:“你才死了一個,我失去了百位同甘共苦手足兄弟。”

“死前好好感受一下同樣的痛苦,況且這還遠遠不夠。別說我不敢殺你,就是豁出這一身戊裝,拋出這條命去,你也必須死。他們從穿開襠褲起就跟我在同一個軍營生活,你不死我沒法回去麵對那些為秦雄打了一輩子仗,臨老喪子的那群老兵。”

鍾攀整個人從地上暴起,手中的匕首插向秦穀的頸部,心中隻想替自己那個兄弟向眼前的惡魔複仇,以同樣的方式殺了秦穀。

可惜不能如願,秦穀鬆開雙手翻腕握住的吞靈,側身匕首貼著肩甲擦出,手化作圓弧,反手握住匕首,第二次試圖插入秦穀的脖子。

秦股一拳砸在鍾攀的腹部,隨後拳頭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同為魏國將士,如此歹毒你何以為人,看著上百同袍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敵軍羞辱殺害。”

此刻秦穀心底的情緒徹底爆發了,這進城一路以來,秦穀都將那種悲憤之感用武夫的那口氣壓在心底,此刻的爆發加上之前的壓製所帶來的反噬。

噗~的一聲,秦穀再也無法壓製那種悲大於心思的傷感,氣血攻心,一口血吐出。秦穀依然沒有停下揮動的拳頭,一拳一拳打在鍾攀的臉上。你可以針對我,可是為什麼偏偏要動那些稚子心性一心隻為了在戰場上爭口氣的戰士。

秦穀打累了,由於之前的壓製再加上心情悸動吐了太多的血,狼狽的站起身來,弓著背,一隻手將半死不活的鍾攀拖在地上,此時軍營中所有的戰兵都讓出身位,單膝跪地。

秦穀拖著鍾攀走到軍營門前,外麵是鍾攀布置的千人大軍為了防止秦穀所帶的糧草軍襲來。

秦穀出了軍營,門外毫不知情的大軍攔住秦穀的去路,另一名鍾攀身邊的陳姓副將說道:“秦將軍,放下我們鍾將軍,否則你走不了。”

秦穀一步向前,一腳踩在門外的石台上說道:“今日這城中隻會有一個將軍,你不妨猜猜看是誰?”

就在大軍準備動手擒下秦穀之時,身後軍營中那些將士跟隨著白乾帶領僅剩二十人的鷹擊衛出現在秦穀身後,那名攔在軍營外的副將說道:“就知道你們這群飯桶不可靠,一群叛軍之將,來人給我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內裏跟出來的戰兵,不知該如何麵對自己的上司,低下頭來,身形卻堅定不移的跟在秦穀的身後。

秦穀仰天大笑,就在眾人一頭霧水之時,秦穀厲聲嗬斥:“今日是誰拚死擋住兵臨城下的北寒狼騎,又是誰明知必死卻以百人之軀殿後拚死護我魏國子民?樁樁件件百姓眼裏看的真切,上穀城的兵清楚,曹莊百姓更清楚,今日摸著良心想想究竟誰才是叛軍,又是誰拋棄同袍,城牆上大擺筵席迎接北寒狼騎。”目光如炬看著麵前這些戰兵,竟然無一人敢與秦穀眼神對視,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尖刀刺在這群戰兵良心之上,冰冷的鐵甲也無法掩飾這些戰兵內心的火熱。

鍾攀的那名副將臉色漲紅怒斥道:“你等怎麼還不動手!知道違抗軍令的後果嗎?”

“哐嗆!”一柄長刀掉落在地上,是一名上穀城的老兵,雙眼通紅倔強著蹩著頭,盡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陳大人!我……我辦不到!”

接二連三的丟兵器之聲傳來,不少戰兵說道:“俺也辦不到,手刃恩人,那不是畜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