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雅玲在地上投下的陰影,林栗看出了一種沉重。林栗突然覺得心裏一陣絞痛,他很想衝上前,將那個美麗的身影拉回來。但是,他知道,這一切已是不可能了。
得知劉洪天被警方確定為五命坑中的幕後凶手時,嚴曉春肝腸寸斷。在此之前,雖然她一直有不好的預感,但她心裏還是希望這是一次意外事故。然而,最終的事實證明林栗最初的推測是對的。
父親之死一案得到偵破,可嚴曉春的心並沒有因此有絲毫的欣慰。她站在樓上,僵硬地回頭,望著遠處一個清瘦的身影在街上艱難地走著。
那個人正是劉偉。劉偉來向她告別。
胡博學將所有事情說出來之後,劉偉心如刀絞,這意味著他和嚴曉春之間的感情走到了盡頭,他決心離開這座城市。在離開之前,他想最後看一眼嚴曉春,這個曾經令他魂牽夢縈的女子。麵臨著要和她分手,劉偉的心情很不好受。
劉偉抬頭看見了樓上的女人,一身淡藍色的長裙,勾勒出她清瘦的身材,她看起來比一個月前見到的時候瘦了一圈,但身材卻更加凹凸有致。
此時的劉偉,心裏再也激不起當初那種火山似的感情,從前能吞沒他的潮水,如今隻剩下平靜,死一般地平靜。他心裏默默地說:“我們今生注定沒有緣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賣消夜的小販收攤了,亮著的窗戶一個個熄滅了,劉偉懷抱著鮮花站在那一動也不動。沉寂的夜裏格外清冷,不一會兒飄起了夜雨。冬末的雨雖然不大,打在身上卻格外冰涼。
終於,嚴曉春下來了。
“曉春,我來和你告別。”劉偉說話之間甚是淒涼,“能認識你是我一生中的幸福,但是如果我繼續留在你身邊,不但會讓我痛苦,也會讓你更加痛苦。再見吧,我會在遙遠的地方祝福你。”
嚴曉春凝視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感覺眼前有點模糊,“你非要離開這個地方嗎?”
劉偉抬頭望了望遙遠的天空,“小時候,我很向往過一種平靜穩定的幸福生活,其實我從來沒想到要生活在金錢中。我的父親給了我用不完的零用錢,可我堅持自己隻要必須用到的錢。我很想像大多數人一樣,憑自己的雙手開創自己的未來。然而,現實很殘忍,即使你能容忍我、理解我,但是我想,在這個狹隘的地方,別人會怎樣看我呢?我忍受不了大家對我的白眼或同情的目光,以及對殺人犯兒子的鄙視的神情。”
說罷,劉偉默默地轉身。
嚴曉春心裏充滿了痛苦,愛上一個人不容易,同樣,放棄心中的愛也充滿痛苦。12年前的爆炸案雖然澄清了案件的性質,挖出了事件背後的凶手。可是,她得到了什麼呢?不但不能得到絲毫補償,反而麵臨著失去愛情的痛苦。
望著劉偉緩緩離去的身影,嚴曉春再也忍不住,流下淚水。當她意識到3年來的愛情化為一場夢幻時,嚴曉春突然醒悟過來了。不行,畢竟這是劉偉父親的罪,與劉偉無關。2年來劉偉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在她生病住院時照顧她,為她弟弟建了一棟房子,甚至從沒牽過她的手,更沒和她親熱過。如今,她不想這樣。劉偉處處尊重她,他具備一種男人所具有的美德。劉偉以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他是一個優秀的男人,我怎能輕易放棄自己這段愛情呢?想到此,嚴曉春抬起頭,卻發現劉偉已經走遠了。
“劉偉,等等!”嚴曉春在後麵聲嘶力竭地叫道。
可是,劉偉再也沒有回過頭來。
第二天,劉偉從柚木市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在和劉偉交往之前,嚴曉春的心,像上了鎖的大門,一般人很難撬開。唯有劉偉,像一把細膩的鑰匙,能打開她的心門。
她很想跟著劉偉一起遠走高飛,然而她沒有這個勇氣。透過窗口望著外麵灰暗的天,想著父親送她上學時買了碗三鮮麵給她吃,而他自己卻在一旁買了兩個大饅頭啃;想著小時候發高燒時,母親在寒冬深夜裏,薄衣薄褲地背著裹著毛毯的她冒著雨往醫院趕的情景,她那時整個人迷迷糊糊,隻記得毛毯下反射著路燈的那快速移動變換的濕滑路麵和母親急促的喘氣聲。
為什麼劉洪天會是殺害父母的凶手呢?
嚴曉春趴在窗前哭了,她從來沒這樣傷心過。親人一個個地從身邊離開,現在,最關心她的人也離開了她,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她甚至後悔查這個案子。凶手已經得到報應,但是,這卻讓她失去了劉偉。
嚴曉春每天失魂落魄,神情恍惚不定。
嚴曉春來到烏河大橋,隻見一片燈火通明。遠處站著一個身影,望著橋下的河水若有所思的樣子。耀眼的燈光下,嚴曉春忽然覺得麵前的人影很熟悉,她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林栗。
“你怎麼啦?看起來很傷感的樣子。”林栗問道。
嚴曉春望了一眼林栗,“你的神情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今天我看到劉偉背著行李離開了這座城市,走得孤單悲傷。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的,劉偉和我分手了。”
“是因為他父親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