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被柳舟譏笑醫院太差的經驗,我帶著筱雨趕到另一所私立醫院,好在路途差不多。
我托著她把她放上擔架,想抽出手時,發現她緊緊抓住了我,仔細一看,她居然已經睡過去了。不知是疼得昏了,還是累得睡了。
我心裏充滿深深的自責,我為了滿足自己每天都能看到她的私欲,硬是讓她搬到了我的住處,卻讓她再次受了傷,我這樣的安排究竟是對是錯?我是不是應該放手了?
我終於還是不能阻止這場婚禮嗎?我看著酒店大廳裏穿著飄逸的白婚紗喜迎賓客的筱雨,心裏的失落愈發濃重,從前我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輪番在腦海中上演。
客人越來越多,筱雨和柳舟背後的牆麵上開始播放婚紗攝影店製作的新人MTV,很多外景一一呈現,都是些新人間溫馨浪漫的鏡頭,筱雨顯得越發嫵媚動人,可惜那些撩人情懷的表情,沒有一個是為了我……
怎麼回事?視頻裏出現了和筱雨拉手的人,一個背影,可是怎麼看都不是柳舟,這攝影公司怎麼做事的?算得上攝影事故了,新人的婚禮上放映的視頻,出現了新人以外的背影。我心裏有些惱怒,好在其他賓客都沒有注意這個小細節。
我不想看筱雨和柳州卿卿我我的眉目傳情,可作為新娘的大哥,我又不能借故裏離開,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繼續盯著視頻,可我的目光隻留在視頻中的筱雨身上,旁邊的柳舟,盡量把他當作空氣,本來,筱雨旁邊的那個位置就該是我的……
“咦,怎麼回事?”我旁邊桌上的人低低地叫了起來。
我順著鄰桌客人的目光看去,他看的也是視頻,我一會兒沒注意視頻裏的柳舟,怎麼這會兒,視頻裏,筱雨旁邊的人,赫然就是另一個男人了?剛才還是背影,這會兒赤裸裸成了正麵的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方子年,這視頻,應該是若幹年前方子年和筱雨結婚的現場……
大廳裏出現了短暫地騷動。我緊張地去看筱雨,她神情恍惚,正用右手撐著腦門,驚恐地盯著視頻畫麵……柳舟馬上和工作人員交涉,幾秒鍾內,視頻就停播了,換成筱雨和柳州定格的婚紗照。
筱雨在一旁伴娘的攙扶下去了休息室。我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柳州身邊,把他拉進酒店大廳拐角處一個包廂裏,裏麵是空的,今天這裏全部被包場了:“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柳舟唇邊出現了嘲諷的笑:“大舅子,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什麼意思?你以為是我幹的?”我大驚失色。
“你不是一直想趕掉我這個競爭對手嗎?你想以這個擾亂我的心智,那麼你成功了一半了!”
“我要對付你有必要搭上自己的妹妹嗎?”我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我是不止一次幻想過破壞他們的婚禮,但我絕沒有找到真正付諸行動的契機啊!
“好了,孫含墨,”柳舟疲憊地揉揉太陽穴,“你也不要把我當成三歲小孩,筱雨有沒有哥哥,有怎樣的哥哥,會不會是你,你以為這一切隻憑你一張嘴說,我不會調查嗎?就像我跟筱雨的過去,你會沒有調查嗎?”
“既然你調查了,你就更應該明白,在我這一生裏,如果還有一個人是我不願意傷害的,那就是筱雨。我在商場上,的確在商言商,但如果要以筱雨的幸福為代價,我肯定不會做。我確實不希望你和筱雨結婚,因為我懷疑你是不是有給她幸福的能力。我是為了避免她不幸福的可能,而不是為了剝奪她幸福的機會。你理解嗎?我不能給她的幸福和承諾,我希望這個世界上能有一個人可以承擔,可是我覺得不會是你。”
“所以你就以這種方式終結我和她的未來嗎?”
“你還認為這視頻是我動的手腳?不,我要這麼幹的話早就幹了,我直接告訴她你親手剝奪了她過去的記憶,你妄圖一手主宰她的人生就可以了。她那麼自強自立的一個女人,一旦知道這些,不用我再多說,肯定會主動從你視野裏消失。我遲遲不說破,不是也不想傷害她嗎?有時候我也會疑惑,也許你的方法也是對的,不讓她記得過去那些悲傷的回憶……把痛苦隔絕在塵封的記憶裏……我又怎麼會用她和方子年的結婚錄像來把她拖回殘忍的記憶裏?”
“如果不是你的話,那又會是誰?”柳舟似乎權衡之後,選擇了信任我。
“會不會,是另一個和你我爭奪競標權的對手?”我突發奇想。
柳舟咬住了嘴唇,似乎在沉思什麼,久久沒有說話。
“柳舟,我們去看看筱雨吧,不知道剛才的錄像會不會讓她回憶起什麼。”我有些不放心。
“我們使用的是最先進的科學技術。但是很多時候,科技都是有副作用的,很多效果也不一定絕對……而且,也許還和每個人的肌體有關,每個人的反應可能都有差異……”柳舟也有些拿不準。
我和他幾乎同時從裏麵拉開了包廂的房門,而門外,是我們意想不到的驚心動魄,筱雨正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外,如一尊雕塑,麵無表情地靜靜地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