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被那個西裝女人擋在了門外,這次進來了,薑顏才看清,他家是灰白基調,簡約幹淨,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將手上兩個大購物袋放到桌上後,江遲修邁開幾步,懶散倚進沙發裏,打開了電視。
“困了就去睡吧,那幾間客房自己選。”
情緒寡淡,聲音淡然。
他在看LK春季賽的決賽回放。
LPL,是英雄聯盟中國大陸賽區賽事,而LK,是韓國地區賽事。
薑顏悄悄窺了他一眼,他的眼眸,專注在寬大的電視曲屏上。
她悄無聲息挪動兩步,在沙發另一端輕輕坐下。
男人投來探詢的目光,薑顏綻開清笑:“我也想看……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隻要她自己撐得住眼皮。
江遲修沒有回答,淡抿的薄唇若有似無地掠過笑痕,一星半點。
他轉回眸,薑顏也側過身看比賽。
LK春季賽決賽,是韓國頂尖的兩大戰隊,PP和VK的對決,就好比中國的G和YE,皆是兩國各自的雙強,但其實毫無可比性。
薑顏不太關注LK的賽事,但她知道,有硬實力能跟G角逐全球總冠軍的,所有賽區也就一個PP而已。
而PP和G一樣,都是以gank為主流打法而存在,可見這兩個戰隊中,打野位的重要性。
PP打野hie,和江遲修,穩居全球職業選手KDA前兩位,於是時常有營銷號帶節奏,打著“hie和King個人能力誰更強”的噱頭,博取關注度。
電視裏的直播回放,的話雖是她聽不懂的韓文,但翻譯顯示的中文字幕,薑顏看了很不是滋味。
“恭喜PP毫無懸念奪得LK春季賽冠軍!也要恭喜hie蟬聯LK個人VP!”
“恭喜hie!PP是兩屆全球總決賽的冠軍了,我們非常地引以為傲!那對即將到來的S4全球總決賽,PP有信心蟬聯嗎?”
現場PP的粉絲們按捺不住地狂熱呼喊,人氣程度全然不亞於G。
PP那幾個隊員似調侃又異常狂傲。
“害,實力一直就是那樣,看狀態吧。”
“哈哈哈,其實我們是對hie有信心,他會再次證明誰才是世界第一打野!”
“hie一直都是最強打野,有異議嗎??”
……
韓事解被他們逗笑,收尾應答。
他們輕狂且搞笑,成績擺在眼前,卻又不得不令人折服。
而最中間那個穿著藍色隊服的男人,從始至終沒有搭話,隻是勾著不明意味的笑,聽著他們一言一語。
直到解點到他的名字,訪問他對S4世界賽的想法,他才揚起琥珀色的眸,直視鏡頭。
意味深長。
“很期待。”
……
視頻接近尾聲,接下來就是枯燥的選手專訪合集了。
薑顏撇撇嘴。
什麼再次證明誰才是世界第一打野,塌你大爺,暗諷誰呢?
一臉“勝則父母健在,敗則族譜升”的狂樣,太欠了,好氣!
如果這幾個人此刻就在眼前,她絕對讓他們當場祖墳冒青煙!
哼!
薑顏側眸看了看江遲修,他發絲微顯淩亂,清俊眉睫下的眸子,似蒙著揮之不去的陰翳。
“其實……”她突然揚聲:“這個hie也沒什麼厲害的。”
江遲修聞言對上她的目光。
她挪近一寸,正色:“修神,我覺得你比他強多了!”
那些挑釁的話,他聽得多了,早就沒太大感覺了,隻是時常也會反複質問自己。
但方才聽了她無厘頭的那句,江遲修不由促狹一笑,“王者00點?”
嗯?她嗎?
薑顏狐疑點了點頭,見他沒話,隻是好整以暇地笑看著自己,她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在她扯。
“我是真的!”她發4,至少在她心裏他比hie強。
薑顏頭頭是道了起來:“修神,你有沒有覺得,你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了,控製野區gank三路,有你在的局,隊友隻需要穩住補刀就夠了,這樣你不累嗎?而且你越是替他們分擔,他們就越沒用,你知道嗎,躺贏是會上癮的,就像薑辰那蠢蛋,我帶他上分這麼久,他還是白銀選手,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知道你作為隊長,會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現在你已經很好了,你得對他們高要求,”薑顏越越起勁,又湊近了他半張沙發的距離,“除了崽崽還可圈可點不拖後腿,你看下路的AD和輔助,簡直就是學生配合,必死的錘石死前還要扔個燈把AD拉過來陪葬,國際比賽跟玩兒似的。”
“還有緣分補刀的上單,就該給他開個自定義黑屋關上一個月,純練補刀!”
薑顏著恨鐵不成鋼般感歎一聲,“PP絕不是不可戰勝的,G的比賽我都看過了,修神,問題真的不在你。”
她此刻外柔內剛的一通言論,聽得他心裏一酥。
倒不是因為那句他比hie強,而是從沒有人,問過他累嗎。
他一手創辦了G電競俱樂部,一路走到今,如今風光無限,但厚重幕布後的過程,全靠他一人撐著。
可當夢想變得纏綿悱惻,誰又會去在意累不累,在意的,隻有那不知高地厚的奮不顧身。
江遲修靜靜看著她清澈的雙眸,過了良久,他低聲:“不是喜歡崽崽?”
他話鋒忽轉,薑顏一愣:“啊?”
“怎麼反而替我話?”
輕淡完,江遲修就沉默了,他什麼開始想要主動了解她了。
薑顏如今極度後悔,當初為什麼嘴賤喜歡崽崽,承認粉的是他不就完了,昭告下,掀了狼皮她就是個腦殘花癡妹,大不了毀點英明,當時就讓他們知道她是江遲修的老婆粉粉頭,現在就能光明正大追捧愛豆了。
不像此刻,她不僅得憋著一肚子的彩虹屁,還要違心地連著別人一起誇:“崽崽可鹽可甜,姑娘都喜歡呀……但是修神你是實至名歸!”
江遲修的重點明顯不在後半句,他惑然:“可鹽可甜?”
她解釋:“就是……既能狼狗,又能奶狗。”
“這兩個,又是什麼?”
“……”老公你是不是跟社會脫軌了?該上微博追波潮流了。
“大概就像……黑夜裏的國王,和白日裏的使?”
薑顏覺得更複雜了,想了個最易理解的,搭著沙發的手摩挲著邊緣,猶豫片刻後輕飄飄補充了句。
“嗯……床上狼狗,床下奶狗……”
江遲修原本覺得有點意思,還想問他屬於哪種,但聽了她後麵那句似是而非的撩人挑逗,靜默了會兒,他看似平淡地哦了聲後就沒再話。
原來女人喜歡這樣的。
沉默無聲的兩人,有意無意地將這空氣染上了些許不明的曖昧。
e……怎麼沒反應了,是她撩得還不夠明顯,還是太過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