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因為師父早就看出來了——你不配。”
北越雪主臉上的表情忽地凝滯了,眼神重新陰冷起來。忽然間,他冷笑一聲,出手如電,一把捏緊了對方的肩。殷夜來想要往後避讓,然而重傷的身體卻無法動彈。
“他們說我不配?”他冷笑起來,眼裏終於露出了凶光。
“是的。”殷夜來卻毫不退縮。北越雪主吸了一口氣,似乎強行壓下了某種殺意,一字一字地問:“那麼,你說呢?”
殷夜來直視著那狼一樣凶狠的雙眸,絲毫不退避,“依然不配。”
北越雪主臉色一變,手下情不自禁地加力,隻聽哢嚓一聲響,幾乎將她的肩骨生生捏斷。他啞著嗓子,低聲問:“為什麼?”
殷夜來冷冷看著對方,“就憑你剛才那麼對待區區一個下人。由此可見,當你掌握了超出凡人的力量,成為劍聖後,你又會怎麼對待那些力量遠不如自己的人。”
北越雪主聽著,眼神複雜地變幻,似是不知怎麼辯解。
“這些很小的事情,卻是人性善惡的分水嶺。”殷夜來搖了搖頭,咳嗽著,“而你的本性已讓人一目了然……咳咳……劍聖門下,怎能容許一個如此暴虐嗜血之徒?”
“暴虐?嗜血?”他冷笑起來,眼裏那種憤怒和不平再度泛濫,“你知道什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我活下來了!這就是一切!我不殺人,人必殺我!”
“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剛才那個小丫頭呢?她妨礙你了嗎?她難道會殺你?”殷夜來冷笑,“不,北越雪主,不要找借口,如今你殺人,早已不是為了自保,而完全是為了滿足內心的殺戮欲望!所以……”
重傷垂死的女子仰頭看著他,眼神鋒利如劍,“所以,蘭纈師父傳給我劍聖之劍,我不能交到這樣一雙手上!”
北越雪主無言以對,忽然煩躁地一把將她拉了過來,恨恨地看著她,“事到如今,你還敢和我說這樣的話?要知道,你自己現在的情況可並不比那個丫頭好多少!”
“我知道,如今的我的確是俎上之肉。”被一手拖起,毫無反抗之力,殷夜來卻笑了,“但是,有一點你料錯了——剛才那個小丫頭,她是怕死的。而我,卻不怕。”
北越雪主忽地站起,眼神森冷,語氣都透出一股殺意來,冷笑道:“說得輕巧!你能忍受多大痛苦?信不信我一寸寸捏斷你的骨頭,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時候,隻怕你會恨不得自己在帝都大火那一夜就死去!”
“盡管試試吧。”她卻毫不在意,忽然用盡剩下的力氣,將身上那一襲白狐裘扯了下來——看到她的模樣,那一瞬,連北越雪主的瞳孔也忍不住收縮了一下。
眼前這個女子的身體被無情的烈火焚毀過,上下纏滿了繃帶,每一寸肌膚都塗滿了藥膏,漸漸結疤的身體上宛如爬滿了無數蜈蚣,慘不忍睹。她看著他,忽然間默不作聲地抬起手,直接放在了紫金爐上。
爐火正旺,繃帶被焚毀了,火焰直接舔舐到了肌膚,發出焦糊的味道。
“你想做什麼?”他倏地出手,紫金爐刹那被掀翻。
手上血肉模糊,她的表情卻絲毫不變,轉頭看著他,淡淡道:“看出來了嗎?那一場大火,已經燒毀了我身上幾乎所有的皮膚,斷了所有經脈——如今,我已經連痛感都沒有了。”
北越雪主怔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看吧,我已經是這樣一具活死人的軀體了,”她微笑著,然而布滿疤痕的臉卻可怖異常,“你,還能怎麼折磨我呢?”
北越雪主看著她,手指幾度握緊又鬆開,迸發的殺意都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這個重傷垂死的女人眼裏有如此無懼的光芒,那種力量,竟然令這個冷血的殺手都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