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分崩離析(2)(3 / 3)

“真不錯,這下徹底解脫了。”清歡覺得輕鬆無比,吹了聲口哨,“以後總算不用被師門的誓約束縛,需要聽從什麼‘命輪的召喚’了,想幹嗎就幹嗎,自由自在!”

一身輕鬆的商人沿著道路飛奔,行出數裏遇到了驛站,買了一匹馬、數囊酒,翻身而上,直奔北越郡的雪城而去——在那裏他還有五家商號,去年的賬目一塌糊塗,該交的利潤也一直拖著沒有上交。既然自己到了東澤,還是順路去收一趟賬吧。

清歡在馬上愜意地喝著小酒,想著即將進賬的滾滾金銖,想著在葉城等著自己的美人傅壽,隻覺得神清氣爽、揚揚得意,大有從此天高任鳥飛的豪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夜來已經不在了。

“唉……”想到這裏,他歎了一口氣,心情又沉重起來。

從慕容雋到白墨宸,自己這個小師妹在這一生裏總是遇人不淑,偏偏又死心眼兒,不懂得放棄,為那兩個人所累。她這一生到底有過多少明亮快活的日子呢?到了最後,她沒死在天下最可怕的神秘組織的刺殺裏,反而死在了所愛男人設下的圈套裏——這到底是怎樣令人哭笑不得的悲哀命運啊。

清歡苦笑起來,在馬背上喝了一大口酒,搖頭。

她這一生,如果沒有遇見這兩個人就好了。那個葉城蓬門小戶裏的好人家女孩,如今應該早就嫁作人婦,洗手做羹湯,膝下子女成行了吧?

隻是,命運從來都不因為人的訴求而改變。

在當代劍聖清歡奔馳於古道,為即將失傳的劍技而煩惱時,在不遠處的北越郡雪城裏,一場奇特的對抗卻在悄然延續。

二月即將結束,大地回春,即便是寒冷的北方也開始轉暖。雪已經漸漸止住了,這個城市從大雪中漸漸蘇醒。

然而,在白雪尚未在春風裏融化時,一場悄然的殺戮卻在這個平靜古老的城市裏展開——短短半個多月裏,城中竟然有十幾個人忽然失蹤。

鮮血在皚皚積雪下縱橫流淌,消失不見。

那些人都是在黃昏時分消失的,有些位於遠郊,有些位於城中。身份也不一,有的是體麵人家,有的卻是街頭小販——剛開始大家都以為這些是偶然的、獨立的幾起事件,並未將這些案子聯係在一起。然而,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事情卻持續惡化,幾乎每天都有一個人失去蹤影。

當第十五個人失蹤時,北越郡的郡府終於被驚動了,開始在城門口張貼告示,並派出了衙役在城裏到處巡邏和搜尋。雪城一向平安,從未出現過這樣奇詭的案子,所以衙門上下都如臨大敵。

“請問,府裏最近有人失蹤嗎?”夕陽下,官差走入冷清的烏衣巷,敲開了一扇門,“如果看到可疑的人,請及時到郡府裏稟告——最近外麵不太平,府裏也要小心。”

“在下並不曾看到過可疑的人。怎麼,外麵出什麼事了嗎?”一個披著雪狐裘的男子拉開門,淡淡地回答著前來詢問的官差,不卑不亢。當官差問完了問題後,臉色蒼白的男人沒有多客套,隨手關上了門。

“這戶人家是不久前從外地搬過來的,不聲不響地買下了這座宅子。”小衙役對著旁邊的官差彙報,一邊在冊子上做了一個記號,“這人應該很有錢吧?你看,這宅子有三進,足足一百畝地,沒有上千金銖是買不下來的。”

“嗯。”官差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精明幹練,在公門裏混了多年。在門合上之前,他看了一眼裏麵——果然庭院深遠,飛簷畫棟掩映在樹木之間,黑沉沉的看不大清楚,卻不知怎的令人心下一動。

官差帶著小衙役轉身走開,走向巷子深處的另一家。

“但……如果那麼有錢,怎麼會是主人家親自來開門呢?”小衙役是個機靈人,一邊走,一邊有些不解地喃喃,“偌大一個宅子,不會連一個奴婢都沒有吧?裏頭連個燈都不點,死氣沉沉的,還滿是中藥味道——”

“是啊,”官差點頭,喃喃道,“這裏頭似乎有點兒不對勁。”

“不對勁?”小衙役一震,“蔡捕頭,你覺得哪裏不對勁了?”

“說不上來……隻是感覺而已。”經驗豐富的蔡捕頭搖了搖頭,將名冊翻過了另一頁,道,“先到這烏衣巷裏的下一家去吧!”

門關上後,房間裏便又恢複了黑暗。

披著狐裘的男子穿過昏暗的大堂,走向庭院後的閣樓——那裏點著一盞燈,暖而亮,映照得整個院落都有了依稀的光彩。

燈下坐著的女子定定地凝視著那盞燈,不知道想著什麼,眼神居然是空洞無神的。在她旁邊有一個紫金火爐,爐火上放著藥吊子,裏麵熬著不知道什麼材料的中藥材,散發出濃鬱而奇特的氣息。

她神色有些恍惚,看著燈火,似乎魂魄都出了殼。

北越雪主無聲地走過去,伸出手輕輕一拍,解開了她被封住的啞穴。他在她身側坐下,眼裏露出了一絲冷冷的諷刺,“怎麼樣?剛才官差上門的時候,你很想呼救吧?可惜,現在的你哪怕動一動、喊一聲也做不到。”

他的語氣滿是譏諷,然而殷夜來卻沒有看他,半邊燒焦的臉依舊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