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近,並且直通寶繁山莊的後門。咱們又抄近道又走後門的,爬一段土路又有何妨。”龍依依握著離合轟了兩把油門,又說道,“要下坡了,你小心些悠著點兒騎。”話音剛落,龍依依便轟著油門飛一般地躥了出去,冷漣霎時便聽到了隆隆的油門聲中透出輪胎碾壓廢爐渣發出的噗噗聲,還沒回過神來,已經看不到了龍依依的身影,隻能聽到摩托車汽缸發出來的轟轟響聲和刹車時淒厲的尖叫聲飄蕩回響在滿山穀。
騎著摩托車跟在龍依依後麵行駛了這麼長的路,冷漣從沒有聽過這種聲音。這種聲音隻能在過立交橋下時,恰好遇到立交橋上高速行駛的大卡車和小轎車相互躲避刹車時才聽到。
冷漣捏著前刹踩著腳刹,慢悠悠小心地駛下山路後,看到龍依依笑嗬嗬地站在木樓前望著自己。龍依依的身旁,是盧醉溪。
冷漣停下摩托車還沒熄火,盧醉溪就急急走近說道:“你可千萬別跟你龍阿姨學,她打小就是個瘋丫頭,年輕時遠足攀岩潛水落得渾身都是傷疤,還有風濕性關節炎,年紀大了都以為會收斂一些,沒想到她反倒入了飛車黨,放著好好的大路她不走,帶著你騎摩托車飆山路……”
冷漣望了一眼龍依依,滿臉委屈地對盧醉溪說道:“龍阿姨現在是我師傅,我這做徒弟的哪有自己選路的份兒,師傅就是把我帶到懸崖邊兒,我也得閉上眼往下跳不是嗎?”
盧醉溪轉身驚訝地打量著龍依依,嘴裏嘖嘖稱奇:“你終於開竅了,居然會舍得收個徒弟,真是難得,難得呀。”
龍依依微微一笑,翻身騎上了摩托車踩著了火,扔下一句話朝裏麵駛去:“兩個女孩子風塵仆仆地大老遠趕來,你就堵在門外說話吧。”
盧醉溪一愣,隨即苦笑著招呼冷漣朝裏走,嘴裏兀自念叨:“你這位師傅,向來是沒理都能強占三分理,若是被她揪住了小辮子,這輩子可有的受了。”
說是山莊,其實就是幾百畝大的樹林,樹林中間的一排二層木樓皆由帶著樹皮的原木搭建而成,木樓的東西兩側各有幾間木屋,想必是廚房和堆放雜物的儲物間之類。
盧醉溪領著二人上了樓,順著走廊一直走到頭,推開門,卻不進去,站在門口衝二人說道:“你倆先洗把臉歇一會兒,我讓廚房燒菜給你們接風。”
龍依依答應了一聲,雙手抱著個充滿氣的氣墊進了屋子,氣墊中間塞著瓷枕。
“麻煩盧叔叔了,我們一會兒下去。”冷漣站在門口說道。
“別見外,這就跟你自個兒家一樣,你想咋樣就咋樣。需要什麼就喊我,我就在樓下。”
“我說老盧,你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什麼呢,怎麼變得像酒店的侍應生一樣,要不幫我們把摩托車擦洗一遍,賺點兒小費買酒喝?”龍依依在屋子裏喊道。
盧醉溪苦笑著搖了搖頭,跟冷漣擺了擺手,返身朝樓下走去。
龍依依撥動木閥,清冽的山泉順著小木槽注入了木浴桶,從整木掏空的扁洞裏拿出一瓢長條狀的花瓣,抄一捧花瓣,裝作不經意地鬆開手指,讓花瓣慢慢瀉下浴桶,被泉水激蕩地上下飛舞。換衣,掩門,把冷漣掩在了浴室之外的客廳裏。
客廳和睡房、浴室一樣,房間不大,簡練整潔,一樣地被木地板、木牆壁和木屋頂包裹起來,若是木頭能稍稍透些光亮,怕是連牆壁上的窗戶也會改成木頭的,可惜木頭不透光,所以窗戶中間是一大塊玻璃。窗台上擺著兩盆正在開放的百合,香正濃,染內外。
客廳中間隻有一套木質沙發,比羅漢床窄幾邊的木沙發,鋪著嫩白色玉米皮編織的坐墊。冷漣此時就坐在沙發上,扶手旁邊是一個方木框,木框內填滿了薄如紙卷如菊的木刨花,散發著悠悠木香味的刨花中半掩半露著幾個方方正正的塑料盒子,撩開刨花,一張單曲CD被冷漣拿起,那是張學友唱的《秋意濃》。刨花木框旁邊的幾層木架上擺著CD機和FM Acoustics的前後級,推入CD,屋子裏響起了鋼琴聲,冷漣閉上眼,躺靠在沙發上,傾心聆聽,忘記了自己是在等浴室。
好久過後,龍依依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了,走到冷漣身旁,坐了下來。
“冷漣,我回去一趟,你留在這裏住兩天,兩天我就能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