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人真是葉楓晚,那性子應該是和他在遊戲裏表現出來的差不多的……
徐哲琢磨了一下,想著自己平日對人溫文有禮,風流不下流;雙商上線,吃軟不吃硬;除去打架時信奉以暴製暴——是個性格脾氣都可以溝通的人。
謝謝爹娘管得嚴,遊戲玩的晚,徐哲暗暗搓了搓手,如果在中二期開始玩劍三,還指不定現在會是個什麼狀態。
好噠!人物分析完美!溝通開始啦!
不料徐哲一推眼鏡,尚未開口,那本後退幾寸的輕劍便緊緊跟著抵了上來。
痛痛痛痛太痛痛——!
說好的君子動口不動手死到哪裏去了!
徐哲倒吸一口涼氣,剛剛升起的心安感瞬間散的一幹二淨。
是啊,就算這是他一手玩到大的角色又能怎樣?二維代碼變為了真實血肉,他又怎麼能說得出“這就是葉楓晚,我養了好幾年的劍三角色,我了解他,所以他絕不會怎樣、他應該怎樣、他又會怎樣”——這般的話?
重新放平心態,徐哲試圖讓自己的眼神更真誠一些,注視著自家的藏劍成男,耳根不受控製的泛起了紅——雞東的。
這種詭異又油然而生的,自家孩子終於長大了出息了的欣慰感,你們不懂。
“你好,我是徐哲,你也看到……如你所見,我的打扮和此處的景象,對你而言都頗為詭異,顯的格格不入。”
葉楓晚並不言語,握劍的手平穩如山,微微頷首以示作答。
徐哲組織了下語言,嚐試著咬文嚼字:“你的這幅打扮……在我們看來,卻是像極了那‘古人’的,而我們此刻所處的朝代,叫做現代。”
古人,古人,古時之人,曆史之人。
聽聞這“古人”二字,葉楓晚眼底一沉,瞳孔驟縮,竟然瞬間站不穩形體,狠狠晃動了一下。
徐哲這才發現,對方腰側靠後的部分,原來已經是鮮血淋漓。
他慌張起身,試著去扶住那以劍撐地之人:“你沒…”
劍光再閃,尚未眨眼,冰冷的鋒芒已經再次抵在了徐哲喉前半寸的位置。
徐哲欲哭無淚,脖子又在痛了。
也不知道葉楓晚是從什麼時間線來的,徐哲僵著臉與葉楓晚對視半響,主動向後一退,走向陽台,拉開門沿。
瞬間,銀光斜暉,垂幕低眉,明亮之色被拉成柔軟薄墊,一地昏暗被盡數鋪滿。
今日的月,本就是極好的。
去了那隔音的玻璃窗子,這深夜鋼鐵叢林的喧囂之聲,放的是愈發的大了。
徐哲側開身,讓身後之人得以望見全貌。
他微沉片刻,輕聲道:“眼見為實,讓你感到陌生的,並非我這一個小屋,而區區凡人,又怎有能力在你閉眸睜眼間,便行偷天換日之舉,徹底的將這天地都變了樣貌。”
寒風刺骨,吹的葉楓晚的腦袋隱隱發痛,他怔怔的望著這異世之景,暈眩間隻覺光怪陸離,荒誕非常。
他情不自禁的以劍撐身,遲滯的向陽台走去。
徐哲深知他並不會放心將背後留給他人,因此並未退後重回室內,而是站在室外,裹著單薄的衣衫,向前幾步,讓出了身後狹小的空間。
更深之時,又臨深秋,夜風一吹,自是徹骨的冷。
但葉楓晚此時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他勉力扶住門沿,半身在內,半身在外,不自覺地睜大了眼。
那密密麻麻的高樓,看不出是什麼製材,建的是那般的高;那燈火輝煌的夜景,不知是采用了何等油燈,竟是那般絢麗的五光十色;地麵馳騁之物,看似應該是代步器具,卻端的是模樣奇怪,首部的亮光刺目閃爍,一輛又接一輛,川流不停。
這人沒有騙他。
這人說的沒錯。
若隻是凡人,又怎能在他閉眸眨眼間,便將整個世界都換了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