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生命,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
但,究竟什麼才是生命?能呼吸能運動,對外界的改變存在應激反應,趨利避害。然後呢?
對於一個人來說,生命是絕度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旦割裂,有些人有選擇玉石俱焚;有些人會選擇苟活於世。
但,有沒有人想過,要是關於生民的選擇權不在你手裏呢?那又該怎麼辦?
春姬現在就麵臨這個難題。
它的身體被改造了,自然是強悍了不少,擁有了控製天下蠱蟲的力量,甚至擁有控製人心的力量,卻沒有擁有控製自己的力量。
更確切地說,應該是並沒有永遠永遠控製自己身體的力量。
那個男人給春姬留下堪稱無敵的力量之後,目光悠遠地看了看她的胸口,那裏,暫時住著鄭崖,楚尊唯一關心的外人。
要是身上有毛的話,哪怕不是楚尊那樣的長毛,隻是短毛也行,鄭崖敢打賭,他一定已經炸毛了!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喲!冰冷肅殺偏偏還帶著濃重的不屑。我凸,您老人家要是不屑,究竟為什麼還要關注他這樣的小人物啊?
楚尊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蠢蠢欲動地想要過去鄭崖那邊——畢竟他有那個義務好好保護這個脆弱的賤民啊。但得到一個警告的眼神之後,楚尊立刻老實了。
識時務魏俊傑不是,更可況它頭頂上的那位脾氣極度糟糕,手段極度暴力,看周圍因為他一個心情不爽不僅千瘡百孔甚至連地形都改變了的祭祀場就知道了。
楚尊這廂畏畏縮縮不情不願地還是離開了,鄭崖這邊就倒黴了。
他在春姬的身體裏,那真真是一日三秋——呃,這個詞用在這裏可能會造成點誤會。
時間對於鄭崖來說已經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因為在這樣一個不辨日月的時空中,他經曆的時間明顯要快於正常時間的流轉。
他親眼看著春姬從十六歲的摸樣一路成長,經曆的事情模糊不清,卻明顯感覺到,這個美豔的女子在擁有力量的日子裏,幾乎沒有真正開心過。
起碼,呆在她的心中的鄭崖,沒有在這個跳動著的髒器中,感覺到任何正麵的情緒,最多的,不過是死水微瀾的起伏。
在春姬十九歲的時候,她運用蠱蟲的力量,徹底統治了這個蠻荒的國度,並將其發展成為這個陸地上,最強大的國家。
繁榮、昌盛,放在今日,絕對是最強大的國家,沒有之一。
而這個時候的春姬,本應該春風得意的女子,卻在自己越來越奢華的寢宮,嚎啕大哭。
這個幾年來一直以無堅不摧的形象展示給世人看的女子,美豔張狂的女子,想一個遺失了家的孩子,哭得肝腸寸斷。
鄭崖微微閉上眼睛,感覺到這個身體中洶湧的力量,這讓他很難受,更不用說這個身體的本體——春姬了。
那是春姬使用那個神秘的力量之後,就立刻遭到了反噬。那種鑽心蝕骨的痛苦,鄭崖作為一個旁觀者,都感覺到身上絲絲的冒涼氣,春姬卻滿身冷汗地堅持下來。
之後的一天,整整十二個時辰,春姬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和鄭崖一樣,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那個妖冶的女子,冷靜地下令,祭祀、人牲、祈禱,一樣不落地做著她最痛恨的事情。
春姬收回自己的身體之後,看著被重新修整一新卻到處彌漫著死亡氣息的祭祀場,看著周圍低眉順眼的人,看著那一雙雙麻木的眼睛,春姬嘴角輕佻:“燒了。”
衝天的火焰將半個天空染成了璀璨的橙紅色,那樣溫暖,加上昏黃的陽光,竟然有了種溫暖而夢幻的感覺。
回到寢宮的春姬,沒有其他的動作,隻是安然地睡了一覺,醒來就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
這樣失去身體控製權的日子,發生在春姬大規模使用異能的第二天,並且她失去控製的日子越來越長,而這次的哭泣,則是因為她的願望達成了。
用一種她絕對不希望也不能預見的方式。
秦焰任由那群美人簇擁著,身後還跟著一大堆侍衛,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滿滿當當地占據了後院的亭子——隻不過秦焰和那群美人在裏麵坐著,侍衛在外麵站著。
秦焰一坐下就不動了,身體自發自動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很是風流倜儻地靠在長椅上,麵帶微笑。
他那異族深邃俊朗的輪廓放哪兒都是一股強大的殺傷力,更別提還有金光閃閃的“舉國寵愛的王爺”這樣的名頭,那群美人自然是拚了命地討好他。
“王爺。”最靠近他的一個女子笑容羞澀,聲音宛若出穀黃鶯,很是動聽,“王爺說要給我們壓驚,究竟是什麼樣的驚喜呢?”
秦焰神秘地微笑:“你們不願意接受官府的保護,換成本王來保護你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