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客棧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隻有兩個人的表情是鮮活的。
其中一個不用說,自然是單腳踩著桌子好不豪放的冷慕,另一個嘛,是站在客棧大門的陰影之後,露出半張似笑非笑的臉的某某人。
嗯,就是那個半夜不睡覺,趁著冷慕中毒全身無力抱著歹念妄圖去輕薄冷慕沒想到反被輕薄的某某人。
煌曄七皇子。
冷慕眼尖,一眼就看見還有個站著看熱鬧的主,手腕一動,鞭子一甩,很快就把人“呼啦”一下拉到眾目睽睽之下。
七皇子雖然不受寵,但也沒有人當麵給他難堪,這一下子在眾人麵前摔了個狗吃屎,麵上過不去,看著冷慕的眼中也帶上了惡狠狠的意思。
冷慕微微一笑,跳下桌子用鞭子挑起七皇子的下巴,道:“跟大家說說,我將要和誰成親?”
小七愣了一下,在沒想明白的時候,就已經脫口而出:“你還能跟誰?自然是跟我大哥了。”
冷慕微微挑了挑眉,看著在場的眾人,笑道:“是誰說我要和蘇雷成親的?又是誰膽敢造謠老娘……咳咳,本宮和蘇雷定了終身的?”
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看起來很是憨厚的漢子上前一步,道:“可是,蘇家張羅著要辦喜事,說是為迎接三公主做準備。”
“而且蘇家剛剛發生了滅門案,三公主為了蘇雷能夠振作起來,不惜用自己的婚事為蘇家衝喜也是可以理解的。”看到有人甘願充當第一人,後麵的眾人也就放開了說。
眼見著事情又要陷入你一言我一語說不清楚的境地,冷慕一甩鞭子,喝道:“本姑娘問,你們再說。不然,別怪本姑娘心狠手辣!”
後退一步,眾人慢慢停下嘴裏的說辭,但是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冷慕,卻也從另一個方麵讓冷慕感覺到了壓力。
“看什麼看!”壓力之下的冷慕果斷暴躁了,怒喝道,“再看老娘就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七皇子“噗嗤”一笑,搖頭晃腦道:“這麼多人,恐怕就算他們站著不動然你挖眼珠子,你也忙不過來吧。看你這身子,已經虛了。”
冷慕簡直要被他說得惱羞成怒了,這時客棧的樓梯口卻站出來一個身材修長容顏清俊的男子,他輕聲道:“冷丫頭。”
冷慕莫名的暴怒就這麼被壓下去了。
她一甩鞭子,對著煌曄七皇子輕哼一聲,抬著下巴驕傲地從眾人自發自覺自願地分出來的一條小路中走到樓梯下,乖乖叫了聲:“崖大哥。”
鄭崖輕出一口氣:“你總算回來了。”
中午冷慕那麼貿貿然地就跑出去,鄭崖眼尖,甚至還隱約看見冷慕紅了的眼角,他焦急擔憂害怕了一個下午。
就在林雨明也壓製不住他的時候,客棧的大廳之中突然傳來了讓人熟悉萬分的騷亂聲(這究竟……冷慕是多麼會製造騷亂啊,騷亂聲還用上了“熟悉”二字)。
鄭崖趕緊就出來看看。一眼看見冷慕,那是在預料之中,但是冷慕竟然是那副他早已熟悉的生機勃勃的樣子,就在他的預料之外了。
他還以為,冷慕就算不會紅著一雙眼睛回來,起碼也應該是精神萎靡的。
不然,這家夥中午那麼不管不顧地就跑出去究竟是為了什麼?特別是,一想到自己竟然還為了這麼個沒心沒肺的貨擔心了那麼久,他就鬱憤難平啊!
眼睜睜地看著冷慕走進房間,關上門,不厚的門板徹底隔絕了門外眾人的視線,大家就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個剛出現的俊美溫潤的男子身上。
鄭崖,天下第一風流才子。怎麼說都會比冷慕那個暴力公主要好說話吧?
誰知,眾人還沒怎麼靠近鄭崖的身邊呢,鄭崖就從隨身小藥箱中取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微微打開瓶蓋,將裏麵透明的、甚至還帶著點清香的液體傾倒在地上。
“茲啦——”
隨著輕微的煙塵,結實的地板很快被溶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客棧中再次出現了難言的詭異沉默。
鄭崖慢條斯理地將小黑瓶子收起來,笑容和藹和親:“大家還有什麼想問的嗎?不要客氣,盡管問。”
“……”眾人麵麵相覷。其實,鄭崖想問的是,還有人要上來試試毒藥的魅力吧?
滿意地看著眾人鐵青的臉色,鄭崖點點頭,笑容溫婉令人如沐春風:“既然如此,大家這麼客氣,我也不能辜負你們的好意不是。我先進去休息,大家隨意。”
點了點頭,甚至都沒有再去看這些人的動作,鄭崖轉身進門,動作利落地關門,沒讓他們窺見一絲一毫屋內的情景。
“說吧,你怎麼了?”鄭崖關上門,走到冷慕身邊,單手按住冷慕的肩膀,微微用力,以此表明自己絕對不接受糊弄的決心。
“……”冷慕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抬起頭,淚眼汪汪,“崖大哥,我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