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後。
清風過晌,霧散霧又聚。
春風不留,年華度轉,多少兒郎成少年。
善緣用了整整十二年的時間才練成別人兩個月完成的大凡般若第一層。
金光寺東殿,藏書閣。
寺裏的多數武學,都可以在這兒找到,普寂,普化,普惡,這三大神僧就是輪流看守藏書閣的人。
近來的三年,輪到普惡看守。這普惡是一個身長八尺有餘,滿臉黑須,並且睡覺打著呼嚕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不去當個綠林好漢卻跑到金光寺作了和尚,但此人平常豪邁至極,真正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普寂和普化早些年勸過他幾回,看他無一絲悔改之意也就由他去了。
金光寺中,眾人怕這普惡多過於方丈普寂。
“師叔……師叔?”普惡不用看就知道旁邊站的是誰,“我說善緣小子,你去看書我都不阻止你,你現在倒不讓我睡覺了。”普惡實在是很懶,他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翻了個身繼續睡。
善緣低聲道:“師叔…方丈師叔要我來叫您,說是有事商量。”
普惡很不耐煩,一下坐了起來,“成天都是那些破事有什麼好商量的……”
善緣當然知道什麼事,每十五年一次的四派會武就要召開了,四派會武是天陽門、金光寺、行雲閣、七星穀四大派聯合舉行的一場年輕弟子的會武,選拔出各派最出色的年輕弟子以激勵下一代弟子。
為此寺裏要準備了一場比試,選出天資聰慧的人,到四派會武上給金光寺爭光。
以我資質,是絕對不可能參加的。
想到這裏,善緣並未過於憂傷,在金光寺的十二年中,他早學會了平凡,也習慣了平凡。
沒有一個金光寺弟子不知道,小師叔的修為在整個金光寺中可算倒數第一。
“小師叔!小師叔!師祖們讓你去北殿,說有要事商議!”方圓站在東殿門口不停的喊,這座藏書閣內設有某種禁製,那就是上乘的大凡般若功法以及三大神僧的放行。
所以方圓隻能站在門口喊。
善緣抬起頭來,“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善緣出了東閣,隻見方圓還在門口站著,便問了句,“方圓師兄,你不是要去山下清修兩年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啊……我……我發生了點事所以……”方圓道。
“哦…那我先去北殿了。”善緣直覺方圓和以前不一樣,可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出口,隻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了。
北殿,殿內,與十二年前同樣的場景。
普寂清了清嗓子,”今天叫大家來的原因,想必大家也猜到了,對!十五年一次的四派會武就要召開了,每派五十個名額,我寺弟子眾多,為公平起見,將舉辦一場比試,隻要有意四派會武且年三十以下著,都可參加,屆時,武藝高者勝出!”
“好!好!”底下一片歡呼聲。
普惡依然閉著眼睛,也不知是睡是醒,隻是他的嘴唇動了一動,吐出兩個字來,“肅靜!”殿內外立刻鴉雀無聲。
普寂咳了咳,繼續道:“比試將在三個月後進行,望各位在這三個月內,勤加練功。”
時至正午,金光寺後山雲霧更是繚繞,層層密林無窮無盡,此中情景,千百年來不曾變化。
密林深處,一塊巨石上,有一人正閉目修煉,靜默-靜默-再靜默,霧氣從他身邊飄過,恍若未覺。
善緣終於睜開眼睛。
現在寺裏所有的人都能禦空而行,除了他。
善緣自從出生就由普化帶大,如今已過一十六年,兩人儼然像一對嫡親的祖孫。
那日普化對善緣道,“孩子,馬上就要比試了,你若無意四派會武,就不要去比試了,在我金光寺中為師還能護著你,可真到了武林大會,那是刀劍無眼,少不得要受些傷,到時武林同道眾多,為師可就不好說什麼了。再者你在我身邊長這麼大,從未受過重傷,也未見過腥風血雨,心中更沒什麼計謀,到時萬一受人暗算,那可如何是好。”
善緣心知自己修為,連初試都不會通過,普化不過怕他傷心,給他台階下罷了。愧疚道,“師父,我給您丟臉了。”
普化歎口氣道,“當年取你俗家姓名作祁安,便隻希望你一生平安了,為師從未期望你出人頭地,拔的頭籌,你莫要困住自己。”
善緣一時感動,不知作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