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礫歎了口氣,不管怎麼樣,他必須去見那個人,因為這第一次見麵很有可能也會是最後一次見麵。
他步行來到了約定的地方,那是一個仿古的中式建築,陳礫知道這種複古風在火星非常流行。這種建築占地麵積極大,冥王星的移居政策失敗後,人口壓力越來越大,環境最好的地球和火星上能建這種建築的非富即貴。
陳礫習慣性地摸了摸口袋,才發現這時候的自己還沒有煙癮,口袋裏也不會常年放置煙盒。他苦澀一笑,走進了那棟建築。
如同仙境一般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到處都被原生態的植被覆蓋著,亭子裏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背對他站立著,陳礫的精神力告訴他這個人非常強大,至少現在的自己他一隻手指就能置於死地。
陳礫淡淡地瞟了一眼,茶金色的眸子不感興趣地看向周圍的花花草草,孤兒院和軍校都是超現代的簡潔建築,這種園林一樣的風貌他可不多見。
轉過彎來陳礫就看見了剛才被高大的男人擋住的那道身影。
第一眼隻覺得這個男人普通,普通的長相,普通的身材,就連氣質也很普通。然而就是那普通的長相,卻是陳礫非常熟悉的——他曾在電視上頻繁出現,就在剛剛來的路上大街上的光屏就播放著他的講話。戰爭爆發的最初那一年他更是日夜占據了所有電子光屏,陳礫記得那年新上任的總統戰前動員大會時說。
“我們必須戰!為了斐錦炎!”
他是斐錦炎,斐然的父親,聯邦的現任總統——被蟲族刺殺而死的總統。
“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斐錦炎說話的語氣很輕柔,跟他在電視上的講話一點都不一樣,前世要不是斷了聯係的時間和聯邦總統遇刺的時間對得上,陳礫也沒辦法把他和聯邦總統牽扯在一起。
陳礫記得斐錦炎是一個作風硬派的總統,如果他沒有死的話,聯邦和蟲族的戰爭絕對不會是那個樣子。
新上任的總統來自火星,與地球出身的斐錦炎政見不合,太多的部隊被打上斐錦炎的標記,陳礫有理由懷疑火星那邊是故意讓他們去送死的。斐然說他們不敢讓他死,但是也不敢讓他接觸他父親的勢力,於是那些忠於聯邦的精英機師們被當做消耗品一樣輕易的戰死在前線。
陳礫深吸了口氣,不管他因為什麼原因回到了過去,他都要改變那個未來。首先第一步,就是——斐錦炎絕不能死!
“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斐錦炎笑道,他坐在石凳上,微微揚起頭看向陳礫,眼裏有著淡淡回憶的色彩,“是不是嚇著了?我記得你跟我通話的時候可是狠狠罵了我一頓啊。”
“沒有,”陳礫毫不客氣的在他身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我隻是覺得你沒想象中帥。”
“啊?”斐錦炎四十多歲,在平均壽命一百二的聯邦,他還很年輕。他大笑起來,直到眼角笑出淚才停下,“你啊,從小就是這樣,跟你說正經話,你就打岔,跟你爸爸一個樣。”
斐錦炎雖然從來沒有跟陳礫見過麵,但他們每月通話一次,像朋友一樣交談,斐錦炎從來不幹涉他的生活,他隻是會給出建議,做決定的一直都是陳礫自己,所以16歲的陳礫才會對斐錦炎插手他的人生有那麼大地反應。
他從小自由慣了,想做什麼想要什麼都憑著自己的努力去做,而且斐錦炎明明知道他的理想是當一個探索外星球的開拓者,突然之間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讓他去上機師軍校,陳礫當場就在通話中翻臉,變扭的性格讓他在軍校那兩年無數次的拒絕了和斐錦炎的通話——他每個月還是會準時地聯絡陳礫,陳礫這才想起原來那場吵架竟是他們最後一次聯係。
“你告訴我所有的事情,我就考慮考慮要不要原諒你。”重生後的陳礫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28歲的大校學16歲的少年說話,滿肚子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