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密密的歎一口氣,想要吐進所有的鬱結,撩起芙蓉紗帳,把藥碗重新放回托盤上,綿延的是輕如煙雲的無奈,回蕩著無力的淺淺的哀怨與清愁:“紅薔,到了這個地步,還不願意對我坦白嗎?”
手上的托盤陡然滑落,打碎了一地的胭脂:“皇妃,奴婢不知你在說什麼。”
尹拓猶豫了一下,在解羅裳半挑柳眉的時候,終於走進,伸手,執起她纖細的皓腕,他是學過些醫理的,卻是對於那些精深的毒束手無策,自然的,這次也是空手而歸。他的手,是溫潤的,指尖卻是微涼的,借由他的粗碰,解羅裳不免滿足的歎息起來。
側了側身子,任由那覆蓋的薄紗輕輕滑落,露出一大片的芙蓉凝脂來,令在場的人都羞愧的低下頭去,唯有尹拓,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一方裸露的玉膚。
不想,過了這許久,紅薔還是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總歸是有些失望的,原本的耐心也被消耗殆盡,解羅裳微微眯上眼:“紅薔,本宮對你一向不薄,為何要做予這些以下犯上的事情?”那是一種冷,如千年寒冰的森冷,夾雜絲絲冷冽的孤傲的傷心欲絕的氣息,“為何要背叛本宮?”
她不再自稱我,而是自稱本宮,她的素手下,銀針捏緊,隻等齊發。事已至此,尹拓亦明白了幾分,心下卻無多少震驚,這皇宮本來權利陰謀的聚集地,除了自己,誰都有可能背叛你,若是被傷害的久了,那麼心也麻木了,就算縱有再多次,那也不過繁花夢一場。
殺氣陡然再現,淩厲的針鋒自掌間射出,直奔紅薔的麵首而去,然而,恍若一件雕像般,她卻不閃不避,如冬夜裏飄零的櫻花,使盡了最後一點力氣也隻是頹然的倒地。
終於,針尖貼著她的臉蛋而過,隻留下一條淡淡的血痕。洞開的軒窗外,飄進一陣清風,淡月掃輕煙,卻掃不去解羅裳心頭的陰霾。
“謝皇妃不殺之恩。”不能開口的,終究還是不能開口,如同千百次的生死較量一般,她的命,何曾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罷了,”輕輕的歎口氣,掃去記憶中的那些過往,解羅裳對外喊道,“來人啊。”
頓時一襲藍衣身影便翩然而至,淡淡的一揚眉,她竟不知何時墨雲已被放出來,想必是皇帝怕這玉辰宮不安全,還是法外開恩放了墨雲吧。
依舊是那挺得直直的身板,依舊是那襲幾百年不換的素袍,依舊是千年如一日的寒冰神情,但是卻讓解羅裳感覺有些親切:“墨雲,把她帶下去吧,交給皇上發落。”
這個世上,誰憐誰?誰又把誰,真正記掛?
不過是,紅塵多紛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各謀所需罷了。
燭光搖曳中,解羅裳咧開唇,看著紅薔被墨雲帶下去,無喜亦無悲,綻放在無邊寂寞之中的,是妖嬈與繁盛。
“皇妃,這深宮之中,您可要自己保重啊。”空氣中,傳來紅薔臨去前懇切的呼喚聲。
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帶出去,手起,手又落,她連自保尚且有問題,如何護住她人?
微微珠簾響動,隔了一會兒,若兒與蘭兒才將沐浴用的熱水桶打滿了水,地上的青瓷白玉碗零落成碎片,早已被收拾了幹淨,隻留下少許淡淡的水跡,與微微的清香。
一如紅薔,這個曾在她甫一進宮便承擔了她伺候事宜的丫鬟,如今也徒留下一抹淡淡的暗香罷了,甚至於幾天之後這點記憶都將不複存在。
側眉看去,洞開一線的軒窗外,明月輕搖,風吹入室,紗帳輕蕩漣漪,映著那紗帳外一襲錦袍影影綽綽,如夢似幻。解羅裳微微眯了眯眼,壓下心中的猝然與驚慌,慢慢的步下床榻。
四兒在一邊見著了,急忙拿著她的白玉珍珠宮鞋,替她套上,靈活的模樣惹人憐愛,解羅裳伸手摸摸他柔軟的毛發,誇讚道:“真是好孩子。”
四兒微微一笑,扶著解羅裳步下床,走出屏風後,宋太醫早已等在外圍:“請三皇妃把這藥喝了吧。”用千年的天山雪蓮熬製而成,配以人參鹿茸等珍貴食材,當是舉世無雙的良藥才是,奈何解羅裳隻是看了看了一眼,便對宋太醫說道:“把這藥給三皇子喝了吧。”
幾月情分,說白了,不過露水一場,三年之約,到頭了,也隻是各奔東西罷了,然,幾縷情絲,以韶華喂養之,竟也能慢慢的生根發芽,這是解羅裳未曾想到的,召來四兒,命他把要給正在測試水溫的尹拓端去,卻不想一轉身,便落入了一雙陰鷙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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