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媽媽便鐵青著臉要出去叫人,她也被向媽媽等人的僭越之舉氣得不輕。
可向媽媽她們怎麼可能放她出去,把二夫人內室的門堵得死死的,裏麵的人別想出去,外麵的人也別想進來。
看得二夫人越發的怒不可遏,抓起床頭矮幾上的茶盅便朝向媽媽砸過去,嘴裏叫著:“狗奴才,還反了天了,竟敢在我屋裏作威作福起來,全部給我滾出去,滾!”
向媽媽靈活的一閃身,便避過了二夫人砸來的茶盅,然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道:“二夫人隻要交出對牌和賬本,奴婢們自然即刻離開,否則,奴婢們就隻有待在這裏礙二夫人的眼,等什麼時候二夫人想通了,便什麼時候離開了!”
如果說方才二夫人還隻是因君璃大年初一便使人來要對牌和賬本而生氣,那這會兒除了生氣,她更多便是慌張了,她自己的事自己知道,那些賬本根本經不起查,本來元宵節後再交賬她還有足夠的時間來該抹平的抹平,該遮掩的遮掩,可誰知道君璃連半個月的時間都不給她,竟這麼快便使人來要賬本,不,已經不是要,而是明搶了,她要怎麼做,才能度過眼下已迫在眉睫的難關?
二夫人急忙之間,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向君璃示弱告饒,求她多少緩個幾日,隻要拖到太夫人回府了,她便不怕了。
可要讓二夫人向君璃示弱告饒,她還不如死了算了,就這樣君璃已經將她踩在腳下了,若她再向她示弱求饒,豈非越發要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下了?打死二夫人也不情願做這樣的事,想了想,索性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打算耍一回無賴,太夫人隻是進宮去朝拜,又不是出遠門,就算再怎麼耽擱,天黑前總要回來罷,她還不信她連五六個時辰都拖不過了!
隻可惜二夫人就連耍賴,也得向媽媽願意讓她耍才行,見二夫人軟的不吃,便轉頭吩咐跟來的人:“既然二夫人病得忘記對牌和賬本放在哪裏了,說不得咱們隻能自己動手了,大家這便行動罷,早些辦完了差使,也好早些回去向大奶奶複命領賞。”
眾人都應道:“這話很是,早該如此了,還跟這兒白浪費時間做什麼?大家上!”便分頭行動起來。
急得虞媽媽忙張開了雙手要攔人,二夫人則不停的捶床,嘴裏不停的說著:“反了,反了!”
向媽媽還在一旁火上澆油:“大家不必有顧忌,隻管放開了手腳找,大奶奶說了,弄壞了東西算她的,打死了人打傷了人也算她的,大家夥兒不必有後顧之憂!”
像是為了附和她的話似的,她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婆子“不小心”將牆角一隻靛藍白底亮釉梅瓶撞翻在了,摔了個粉碎,隨即又有婆子“不小心”將多寶閣上雲英石的盆景和雞翅木的擺件摔到了地上,照樣摔得七零八落。
看得二夫人的心直抽抽,到底看不下去向媽媽等人再糟蹋自己的屋子,隻得忍氣吞聲,有氣無力的命虞媽媽:“把對牌和賬目取了來,讓這群狗奴才拿了立刻給我滾!”
向媽媽等人這才拿了對牌與賬本,如打了勝仗一般,離開了二房,浩浩蕩蕩回了迎暉院。
餘下二夫人又氣又恨又慌又怕,也顧不得頭暈眼花了,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人去二門外守著,隻待太夫人一回來,便即刻告君璃的狀去。
君璃有意整出這麼大一番動靜來,自然很快便闔府皆知了,三夫人不由暗自慶幸,幸好自己雖奉承著太夫人也捧著小三房,卻沒有直接去觸君璃的黴頭,不然這會子臉被踩到腳底下踐踏的,可就不隻二夫人一個了;慶幸之餘,忙叫來心腹,令其即刻找一個做賬的高手去,不管花多少銀子都成,打算盡快將賬做平了,便主動將自己手上的對牌和賬本都送到迎暉院去,不然等到君璃出手時,怕就沒那麼便宜了。
拿到二夫人手裏的對牌和賬本後,君璃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查賬去,已經做了初一了,若不做十五,又怎麼能給二夫人更深刻的教訓呢?
再說太夫人進宮朝拜後,便由容淺菡一早安排好的小太監引著去了東宮。太夫人身份不比君璃,乃是有超品誥命在身的,太子妃多少也要給幾分麵子,於是先在正殿見過了她,才讓容淺菡領著她去了自己的寢殿。
太夫人親眼見了容淺菡打扮得珠光寶氣,住的屋子金碧輝煌後,才真正信了容淺菡現下有多得太子爺的寵,心裏的歡喜與得意自不必說,與容淺菡敘了一番別後的寒溫,祖孫兩個又屏退眾服侍之人,說了半日的體己話兒後,太夫人方告辭離了東宮,出了宮門,由一直等在那裏的寧平侯兄弟三人護送著回了寧平侯府。
不想方一回到照妝堂,連茶都來不及吃,便見二夫人披頭散發的跑了進來,跪在地上哭訴君璃的惡行,“……如此忤逆不孝,不敬長輩,若娘與侯爺再不嚴懲君氏,那兒媳唯有一死,以保自己的體麵與尊嚴了!”
太夫人親眼見過了容淺菡的得寵後,本就對君璃越發不待見了,誰知道君璃趁她不在,又鬧了這麼一出出來,當即沉下臉來,向寧平侯道:“侯爺,別說君氏如今還不是世子夫人,你也發了話讓她元宵節後再與你二弟妹三弟妹做交接,就算她已是世子夫人,也不該這般不敬長輩,此舉萬萬不能姑息,侯爺看是送家廟,還是送莊子的好?”
寧平侯此番卻不知道吃了什麼藥,擺明了要偏袒容湛與君璃到底了,道:“君氏此舉雖稍顯失禮,可她已是板上釘釘的世子夫人了,主持中饋也是分內之事,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分別?隻她縱容下人弄壞二弟妹的東西,的確有些不應當,這樣罷,讓她按原價賠償便是!”
話音剛落,容湛與君璃便進來了,聽得寧平侯的話,君璃立刻道:“父親說得是,弄壞二嬸的東西,的確是我的不對,我願意照價賠償。”說著奉上一個錦盒,“這是一萬兩銀票,還請二嬸收下,若是不夠,就盡管再打發人來與我說,這點銀子我還賠得起!”
言下之意,老娘的人是打爛了你的東西,老娘是欺負了你,可誰叫老娘有錢呢?若是一萬兩不夠,就再說個數,老娘給得起!
直把二夫人氣了個倒仰,可寧平侯已擺出一家之主的架勢發了話:“既是如此,此事就這麼算了罷,大過年的,別鬧得一家子都不痛快!”
弄得連太夫人也不好再出言反駁,且二夫人也舍不得那一萬兩銀票,便隻能忍氣吞聲,將此事就這麼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