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芳長許久沒有應聲,好一會兒才辯解道:“姬複他到底是你的兄長,我總想著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你。”
“……所以呢,”唐亦姝的笑容裏已有幾分譏誚以為,緊接追問道,“你說的合適的機會又是什麼時候?”
蕭芳長動了動唇,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下去:正如他適才與唐亦姝說的那樣,姬複的死雖有一二的問題,但總的來說的確是件好事。而且,姬複這一死,那些前朝餘孽想必也撐不了多久,他和唐亦姝之間最大的問題也就沒了,日後的日子自是再無半分煩憂。既然問題都已經解決了,他自然也不想再與唐亦姝說起——畢竟,姬複也是唐亦姝的親哥哥,而這件事也的確是皇帝和他有意的利用了唐亦姝。
唐亦姝靜靜的看著蕭芳長的神色,很快便猜到了他的想法,臉色更是白了幾分,麵上的笑容近乎慘淡:“倘若我不問,你應該永遠都不會主動告訴我吧?”她說著說著,眼角微紅,指尖緊緊的抓著榻邊的枕頭,指甲嵌入柔軟的枕中,因為用力過度的緣故關節處甚至微微發青,就連聲音也因為緊繃著的緣故微微有些發顫——
“昨晚你與我發誓,說你再沒有騙過我,可白池將毒藥假作迷藥交到我手上讓我以此對付姬複時,你有說過一句話嗎?”
“哪怕是事後,你有想過把事實告訴我嗎?”
“你說你愛我,可你又何曾真正的考慮過我?真正的坦誠待我?”
蕭芳長欲言又止,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幾次想要起身把唐亦姝摟回懷中,安撫解釋幾句,可他的手才放到唐亦姝肩頭便被她一次又一次、堅定至極的推開了——哪怕是他們的身體方才那樣親密的接近過,可此時此刻,她的拒絕也依舊如此的強硬冷酷。
說到後麵,因為聲音太大的緣故,唐亦姝的嗓子幾乎有些破音,眼眶通紅,眼中含淚,縱然是惡狠狠的瞪著人,可她的神色內依舊顯出一絲少見的無力,一顆顆的眼淚更是如水晶珠一樣的往下掉,每一顆都是那樣的晶瑩剔透。
“世人都說夫妻一體。在我看來,夫妻之愛便是彼此信任,是毫無保留的剖心以待。所以,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無論姬複或是其他人如何嘲諷、如何詆毀,我都隻相信你說的。”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也正因如此,我亦希望你能如此愛我——”
她就像是在荊棘叢裏起來的戰士,哪怕渾身都是刺,哪怕自己疼得厲害,也要一字一句的把每一句話都問清楚,“我以赤誠真心以待君,君以何報?”
“蕭芳長,真就是你說的愛,你說的真心?”
“你要我如何再去相信你?”
如果說,愛與信任皆是珍貴且又脆弱的寶物。
有那麼一刻,蕭芳長幾乎以為自己聽到了它們碎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