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研究中死去的都是中國人?李土芝駭然,這麼多年,到底有多少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項實驗中?張少明在沃德的別墅裏發現的人頭是多少年罪惡的積累?
“而MSS陰錯陽差地又從‘菲利斯國王’那裏截獲了‘龍首’。”韓旌突然接話,“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沒有進行隔離處理,整個行動組因此受害。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他非常冷靜地回想,“八年……八年前……”他驀然抬頭,“當時我還在上學,遭遇了一場嚴重車禍,肇事車輛逃逸,至今沒有找到。”
“沒錯。”楚翔說,“肇事車輛就是當時正在逃逸的‘菲利斯國王’的車輛,MSS的行動組在追擊他們,他們開車撞上了你。”
那場車禍撞碎了韓旌高傲的自尊,讓他走下神壇,甚至和玉馨糾纏在一起,生下了韓心。幼小的韓心還沒有來得及與父親相認,就死於張少明之手,而張少明居然是沃德的模仿犯。
生活就像一個一個的怪圈,你不知道因果,不知道所謂的正義與光明在何處,不知道混沌與邪惡在何處,迷茫地摸索……驀然回首,卻是撕心裂肺。
李土芝看著韓旌的臉色越來越白,知道他想起了韓心,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你還好嗎?別想了。”
韓旌的臉色蒼白如死,宛若當初他在張少明的密室裏看見韓心頭顱時的樣子:“他們開車撞上了我,可是我並沒有從他們那裏得到什麼東西。”
“事實就是東西不見了。”楚翔說,“那夥人逃走了,而當‘沃德’再從MSS那裏拿回密碼箱的時候,發現最重要的東西不見了。”他一字一字地說,“當時密碼箱裏有兩支實驗性的病毒針劑、十二個病菌培養瓶,它們失蹤了。”
韓旌被撞成重傷,休養了大半年才痊愈,對當時撞擊的記憶非常模糊。他搖了搖頭:“我記不清有沒有針劑,也不記得有密碼箱,當時我在等紅綠燈,那輛車突然失控,從對麵車道衝出來撞上了我,過程隻有幾秒。”他連肇事司機的臉都沒看清,否則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找不到肇事者?並且事發路段的監控並沒有朝向這個方向,也沒有留下任何視頻資料。
“沃德追查那些東西很久了。”楚翔冷冰冰地說,“MSS在交通事故的現場取得了那個密碼箱,當時箱子沒有打開。現場遺留下的人,隻有你。”
“我?”韓旌微微蹙眉,反問了一句。
“MSS帶走了和‘菲利斯國王’相關的所有東西,包括密碼箱,當時他們調查後認為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隻是被牽連的普通人,所以沒有告訴你事故的真相。”楚翔說,“當然,當時他們也不知道密碼箱裏應該有些什麼,但沃德知道。當沃德重新拿到那個密碼箱的時候,密碼鎖完好無損,可是箱子裏的藥劑不見了。從車禍發生到警方趕到現場,前後相差的時間不過幾分鍾,那個時候,留在密碼箱旁邊的人,隻有你。”看不見楚翔的身影,但他的目光似乎正穿透黑夜和竹林,深深刺入韓旌的胸膛。
他甚至補了一句,“而你是一個聰明人。”
言下之意連李土芝都非常明白——聰明人,有解碼的天賦,所以破譯一個密碼鎖不在話下。
隻要韓旌有心。
沃德在追查韓旌,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他們懷疑當年還是大學生的韓旌出於某種未知的目的偷走了病毒,這就是尹竹和楚翔為什麼要聯係韓旌的原因。
“我以為你得到了針劑和病毒,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涉入其中,我以為你是我們的人,所以我讓尹竹聯係你,向你求助……”楚翔的聲音開始發顫,說不上是痛苦或是淒厲,扭曲著一種令人不忍聽聞的聲調,“可是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他控製住自己,停頓了好一會兒,淡淡地說,“事到如今,尹竹死了,王桃也死了,‘KING’隻剩下我一個人。沃德早就對我起了疑心,再堅持下去也沒有意義,而我大概……也保持不了多久的理智。李土芝可以信任,他相信你,我也希望你值得信任。”他顯然很有托付遺言的意思,但李土芝和韓旌都還沒考慮清楚這一切。
“等一下,當年的‘KING’隻剩下你一個人,那張光呢?”李土芝失聲問,“張光跑到紅靈山去了,他不是你的人為什麼有‘小胡椒’的卡?”
“張光是我們的恩人。”楚翔淡淡地說,“真是奇怪,你們居然什麼也不知道。”他終於慢慢地從竹林裏走了出來,讓半邊身體暴露在黯淡的燈光下。
楚翔衣服之外的皮膚上布滿了正在蠕動的斑紋,就像上一次李土芝看見的那樣,斑紋之間的皮膚通紅,似乎正在發著高熱,但這一切痛苦從他臉上卻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