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妃的語氣裏，多少有些哀怨。
溫彤有些窘迫，隻能道：“許聖上是忙——”陸博忙不忙她是不清楚，但是肯定是不樂意過來這一點，她很清楚。
康妃笑著搖頭，末了又看住溫彤：“聖上瞧著倒是很喜歡你。對你而言，也不知是福還禍。”
溫彤不知該怎麼回這話，就低頭不言語。
康妃也沉默了片刻，最後就問她：“你和貴妃走得很近？”
溫彤想了想，這麼回答一句：“不得不為，背靠大樹好乘涼罷了。我為浮遊，若不依附大樹，隻能隨風而去，不能自主。”
浮遊的翅膀太過弱小，熬不過那風，也是無可奈何得事情。
溫彤如此說，康妃反倒是被逗笑了，眉眼彎彎的倒像是真開心：“你看得明白。那怎的不選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端莊淑德，隻恐不願意牽扯進這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情裏。”溫彤笑笑，伸手替康妃倒了一杯水，輕歎一聲：“康妃娘娘應該也是明白臣妾的處境的。”
“是不好辦。不過你這選擇，我也不能說對或是錯，隻能走一步看一杯吧。”康妃喝了一口水，然後說了這麼一句，末了又歎一口氣：“聖上還好麼？”
麵對這樣的問題，溫彤不願作答，可是看著康妃又不忍心不答，最後就隻能支支吾吾道：“聖上自然是沒什麼不好的。多少人都掛心著呢，娘娘也別掛心聖上了，好好養著自己身子才是。”
溫彤如此說，康妃卻隻搖頭：“你是不明白，我這身子，大抵是養不好了。我掙紮著不肯死，就隻是為了看看，到底老天長沒長眼睛。”
這話聽著隻叫人覺得心驚，溫彤好半晌都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好在康妃也沒讓溫彤答什麼，不多時就又笑了：“竟是嚇到了你了。今兒你既來了，說明你也是個有心的，我便是贈你一句話。”
溫彤忙道：“娘娘請說。”
“千萬，千萬別對聖上動了真心，被那綿綿情意迷惑了雙眼。”康妃的聲音低得仿佛一陣清風都能吹散了去，可是偏偏……四處緊閉哪裏又有風呢？所以那一點淺淺的聲音，竟是就這麼在屋裏盤庚著，一遍遍敲打激蕩著人心。
溫彤悚然一驚，抬頭看康妃。
康妃唇邊掛著恬淡的笑意，可是眼底卻是一片清冷，冷得讓人覺得那六月裏的驕陽，也是照不透那清冷。
溫彤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聽我一句勸。”康妃又歎了一聲：“你可以去爭他的寵，爭他的愛，可千萬千萬，不能將你自己的心丟了。”
否則，那就是你的死期了。
康妃最後一句話沒說出來，可她想，溫彤是個聰明的姑娘，大抵是明白的。
溫彤的確是明白康妃的沒說完的意思，也隱約恍惚的明白，大概對於康妃來說，這是血淚積累出來的教訓吧？
看著康妃隻剩下這麼一把骨頭纏綿病榻上，溫彤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而那一點剛對陸博隱約生出來的好奇，也都這麼生生的被壓了下去。
康妃的語氣裏，多少有些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