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張太後這番話，那個宮女反而是十分平靜的說了一句：“我給太後娘娘看守陵墓去。出宮也沒有什麼親人，無依無靠的，也是過苦日子。”
所以根本就沒有必要出宮去。
張太後聽完這句話之後，啞然片刻，最後竟是隻能一笑：“罷了，你自己做了決定，哀家也不說什麼了，反正哀家去了之後什麼也不知道了，就算是曝屍荒野，也未必會有知覺。”
張太後如此說，聽著竟是叫人覺得有幾分心酸。
那個宮女悄悄地背過身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張太後緩緩用帕子擦去唇角的血色，闔上眼眸，靜靜養神。
她那副樣子倒不像是養神，而像是在等待，至於等的是什麼？自然就是死亡了。
到了這一步，張太後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眷戀的東西了。
甚至其實當年先帝去了之後，她已經就沒有什麼可眷戀的東西了，活了這麼多年，無非也就是權力二字作為羈絆。
再有一個就是張家的榮辱興衰。
但是現在這些東西也都煙消雲散了。
張太後回想自己這一生，忽然竟是覺得有些好笑。
到頭來，到了最後她竟然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那些算計——不過都是無用功。
至少她自己是什麼也沒有落下——或許也不應該這麼說，至少落下了千古罵名，將來不管是誰說起她的時候，怕都是隻覺得她是個老妖婆。
這麼想著，張太後忍不住就悶笑出聲。
越笑越是覺得譏諷，也就越笑越是大聲。
但笑到最厲害的時候，張太後就又抑製不住的咳嗽起來，這一次仿佛是要將整個肺腑都要咳出來一般，張太後越咳越是用力。
而唇邊的猩紅之色也越來越明顯。
最後張太後幾乎是克製不住的，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就像是嘔吐出來一樣——
張太後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著血，頓時就將其他人嚇壞了，那個宮女聲嘶力竭的呼喊起來：“快去請太醫過來，快去請太醫過來，快去請太醫過來！”
到了最後幾句的時候，幾乎已經是帶著哭腔。
誰都知道，到了這個境地的時候，張太後已經沒有時間了。
之前太醫就已經說過，一旦出現咳血厲害的症狀，是根本就無力回天的。
張太後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誰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隻是盡管早就知道這個事情，但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服侍了張太後這麼多年，她心中還是覺得多多少少有些淒然。
張太後的情況自然也瞞不過公眾其他地方。
最先知道消息的就是溫彤，溫彤聽完稟告之後，默然許久，才輕歎一聲，隻道：“這件事情——我回頭會稟告給聖上，再由聖上定奪。”
長孫皇後那頭知道消息之後，並沒有多大感慨，隻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至於話是一句也沒有多說。
最感慨的卻莫過於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連神色都是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聽聞張太後這番話，那個宮女反而是十分平靜的說了一句：“我給太後娘娘看守陵墓去。出宮也沒有什麼親人，無依無靠的，也是過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