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1 / 2)

緬懷

原本想穿的工工整整的去見她,不過既然周師傅抽不出空閑,那就隻能她自己動手。

她原本稱不上賢惠,不過在塞外三年,卻也改變了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笨拙。第一次學習縫製衣裳,她硬生生將自己的血,自己的淚,隨著一針一線,封入了那件衣裳。

正如她如今重新攥著那一根銀針的時候,她依舊覺得沉重痛心,不過說服自己別太沉溺追憶,穆槿寧端正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整個屋子,一片寧靜。隻剩下桌旁一隻紅燭,在安謐發光發熱,燃燒著初春的黑夜。

“念兒,以往在郡王府,一到了春天,娘親就數著日子,等三月三。”穆槿寧披著素色袍子,垂著眼眸,縫好了一隻衣袖,她轉過頭去瞥了一眼搖籃,微笑說著。

她哄騙孩子的本事不大,除了那隻歌謠,她這一年來,常常給念兒講故事。

講自己的故事,講郡王府的故事,講……一切聽起來美好的故事。

睡在小搖籃中的孩子睜大著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他不哭鬧,掄住兩個肉呼呼的小拳頭,仿佛也聽得懂穆槿寧的話語一般入神。

笑意帶著酸楚,從心裏頭彙入麵容,一點一滴沉澱在麵頰的梨渦之內,微微搖曳的燭光在她的眼底搖曳,仿佛也吹動了她的回憶。她緩緩抽出白線,利落地打了個結:“因為那一天,娘親要去狩獵大會上,看那個人騎馬射箭的瀟灑姿態,看到他獵到野鹿狐狸,娘親比誰都開心得意。”

她朝著念兒微笑,孩子似乎感應到她的輕鬆,也眨了眨眼,隻是不多久,就不敵困意,再度偏著頭睡過去。

白玉色的料子,平平整整鋪在圓桌上,穆槿寧的指腹,緩緩撫摩過這光潔簇新的絲綢,皇後說過,她越來越像娘了。但她對娘親的印象,實在太少。還未懂事的時候,娘親就離開人世,她隻知道那淑雅是跟了皇後一年有餘,蒙受皇恩賜婚,才嫁入郡王府。

隻是奶娘說,娘不喜豔美,從來是素雅清美。

“我跟你,真的像嗎?”

她突地緊握成拳,她對那淑雅一無所知,她閉上眼也無法看到娘親的模樣輪廓,用心想也想不出娘親的性情是勇敢還是懦弱。

她真正痛恨的,就是自己內心無時不刻湧出來的無力。

三月初。

河岸,楊柳綻放綠色新葉,輕輕拂過波光粼粼的河麵,河岸邊,到處是一片迎春,金色燦爛的花朵,密密麻麻擠著,告訴世人春來到。

“爹,別哭了。”

穆峯從清晨開始就止不住流淚,他記得今天的日子,每一年的今日,他從來都是滴水不進,將自己關在屋子裏。

以前見到淚水比任何人都多的爹爹,她總是不耐,也無心安慰,如今卻感歎爹的癡情。哪怕他跟常人相比,並不懂所謂的感情,他對娘的執著,卻已經勝過一切。穆槿寧眉頭輕蹙,伸出手去,溫柔擦拭他不斷湧出的眼淚。剛剛擦去,他清澈的眼瞳內卻又彙出更多更多溫熱的淚水。

穆峯俊朗端正的麵目上,是無措的神情,他搖搖頭,沒有辦法:“也不知為什麼,它就是要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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