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著崇寧休息(1 / 3)

枕著崇寧休息

俊顏冷峻,秦昊堯一步步走向忽汮,眉宇之間,陰鶩不減一分,低沉嗓音回響在偌大殿堂之內,聽來更是嚴厲肅殺。“誰有能力的話,也可將江源大堤接過手去!忽大人,建好了,全都算你的功勞,如何?”

“秦王是在說笑吧,微臣這把老骨頭,要死在江灘嗎?”忽汮板著臉,已然笑不出來,秦王的囂張跋扈,氣焰越來越高了。

“本王是認真的。”秦昊堯的薄唇,揚起溫和笑意,卻看的更讓人毛骨悚然,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抬高俊顏,他直直望向隔岸觀火的皇帝,沉聲道:“既然忽大人不滿本王的行事作風,不如親自去做,皇兄,您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忽汮一幹人等,無疑是騎虎難下。

負手而立,秦昊堯麵目生冷,周身散發陰冷之極的鋒芒,他在等,等皇帝的決策。

“皇弟也是為了天下百姓,緊急關頭非常手段,這回朕不會追究。”皇上的笑意,泯滅在眼角,說的格外平靜。“當然,建好江源堤壩,功勞也是你的。”

表麵上聽來,是偏袒秦王,仿佛因為親手足的關係,哪怕秦王調了京兵,也值得諒解。

“趁著秋高氣爽的好日子,將江源這塊心病拿下,別說調遣精兵,許皇弟虎符又如何。”皇上沉默半響,才不疾不徐開口。

秦昊堯聞到此處,心口一震,斂去眼底紛雜情緒。

他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處。

“秦王,聖上邀您一道用早膳。”

皇上身邊的宮人,等到下朝的空擋,見秦昊堯正要離開,忙著喊住他。

衣袖一揮,他隨著宮人前往偏殿,桌上擺放幾十樣精致點心,皇上洗淨雙手,坐下。淡淡瞥了秦昊堯一眼,他舀了一口素粥,言語之內太過平靜。“那日佑爵太子連晚宴都沒用,便不辭而別。你在技藝場上太過火,他掃興而歸,到了北國,難免要對我朝生出點事端。”

“語陽是我的親妹妹,我若不幫她,便無人幫她。”秦昊堯正襟危坐,並無推脫之意,向來敢作敢當。

皇上停下手來,儒雅清瘦麵容上覆著陰霾,擰著眉頭看他:“後宮二十八位公主,都是朕的姐妹,為了一位公主,你想看到血流成河?本以為這幾年你性情收斂許多,終究還是不識大局。”

“若北國有開戰的意思,哪怕沒有語陽的事,也遲早會動手。”秦昊堯黑眸一凜,這世上,向來便是弱肉強食。

這件事,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佑爵是衝著他來的,才會暗中調查,將矛盾對上他唯一的妹妹語陽公主,稍加時日,婚事不成這把柄就可以名正言順成為戰火的起源。

皇帝冷眼看著他,在朝廷上,忽汮那些人,根本不是秦昊堯的對手。秦昊堯的確成為他的得力幫手,但如今,勢力卻在逐漸擴張。如今平靜的湖麵之下,早已暗潮洶湧,他日若破竹而出,自當無法逆轉。

神色自若夾了塊糕點,皇帝頭也不抬地說了句:“還有一件事,朕也覺得異常棘手。”

秦昊堯端起手邊熱湯,喝了口,他心中自然有自己的算計,不過不曾流於表麵。

“南駱的陸子彰,應該是察覺到李煊在為朕暗中搜集他的罪名,把同行的人都活捉了。”皇帝說完這一句,放下手中銀箸,似乎斟酌著。

秦昊堯回應地平靜,態度分明決然。“公然對抗朝廷,已經不需別的罪名,就能將他辦了。”在他臉上,並沒有任何意料之外的神情,仿佛李煊中了圈套,他早已得知。

“朕思前想後,拖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朕的意思,是派你前往南駱,把這塊心口腐肉,徹底挖幹淨。”皇上將碗中羹湯喝完,說的格外輕鬆:“江源堤壩,約莫還有十日就可竣工,朕先提前跟你說,你也好早作準備。”

“朝廷的人沒到南駱,他絕不敢輕易動手。”說完這一句,薄唇牽扯一道莫名笑意,秦昊堯姿態高雅,享用早膳。十日時間,足以讓他做好完全準備。

“隻是他用李煊當誘餌,至今無人知曉陸子彰將李煊關押在何處,是生是死,也是未知數。”皇上的眼底沒有任何波動,冷言冷語:“能救回他,自然最好,若已經遭遇不測,用最好的棺木運回京城。”

秦昊堯聞到此處,麵容上毫無笑意,仿佛已然陷入沉思。

“李煊是朕器重之人,原本計劃周密,辦的妥當,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曝露行跡……”一名宮人送來溫熱白巾,皇帝擦拭幹淨雙手,眉眼漠然,便站起身來:“南駱的事,朕總覺得有內情。”

峰回路轉,終究這才是皇帝的本意。秦昊堯不露聲色,泰然處之,隻聽得皇帝不冷不熱說了下去:“也不知是冥冥之中,是有人要幫陸子彰一把,還是有人要讓李煊死。”

“妄自揣測也是無果,不如等臣弟凱旋回京的時候,再看看是何等結論。”他隨即起身,不苟言笑,肅然回應。

皇上點頭,徐徐問了句:“京城周邊的兵力,你看著辦,要帶多少人去,才有勝算?”

陸子彰不過一個小小藩王,南駱又是彈丸之地,人數自然不多。秦昊堯暗自盤算,才沉聲道。“三千即可。”

皇上眼底,一抹慧深轉瞬即逝,他儒雅麵容上有些許笑容,及其複雜地睇著他。

“但熊大榮要當臣弟的統帥,一同前往。”秦昊堯沒有遲疑,又補了句。

“這有何難!”皇上回答的異常爽快。

隻等秦昊堯走出了偏殿,皇上身邊的宮人才皺眉,麵色凝重地低語一句:“秦王實在太自負。”

“李煊一死,朕身邊的人就更少了。”皇上沉默半響,最終一聲喟歎,無奈溢出。

秦王,已然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

公公端上一杯暖熱清茶,精明詢問:“皇上懷疑是秦王故意走漏風聲,才讓陸子彰擒拿李大人,借此要挾朝廷?”

“陸子彰再獅子大開口,不過想要兩座陳池,朕給他便是!但他……”皇上溫和眼眸之內,隻剩下滿滿當當的決裂和憤怒,他拍案而起,判若兩人:“朕到底要給他多少,才能讓他滿意?”

下一瞬,偌大殿堂之內,一片死寂。

剛走出宮門,王鐳已經候在一旁,替秦昊堯打傘遮雨。麵色陰寒,他疾步走著,愈發冷漠:“忽汮這隻老狐狸,當真以為本王不敢動他?”

這一路上,小雨紛紛擾擾,更讓他的心裏不痛快,黑眸一沉,秦昊堯的唇邊逼出這一句:“既然不肯到本王身邊,與本王處處作對,留著何用?”

王鐳默然點頭,已然聽懂主子的話。

剛踏入王府書房,秦昊堯徑直走入內堂,王鐳收了傘,將房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