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最終不忍心(1 / 3)

秦王最終不忍心

皇後說到這一句,驀地臉色有異,小狗摩挲著她的華服,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響,她卻遲遲沒有任何的反應。

記得太後生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不知道崇寧下一步會做些什麼,當下崇寧對皇後還有用處,她不曾在意違背了太後。宮中更有傳聞,那些日子太後神誌不清,常常說毒害她的另有其人。

當時為了擊敗沈熙,皇後不曾細細追究,到底在太後熏香中做手腳的人是誰,但如今時間久遠,即便想查,也查不清了。

那個人。難道會是崇寧?

小狗舔舐著皇後的指尖,一陣黏膩潮濕,帶著微微的涼意,皇後緊蹙柳眉,清瘦的麵龐上,更多了陰沉難辨的神色。

如果……上一個是太後,下一個……會是她嗎?

這些,都是崇寧的計劃?

凡事皆有因。

皇後驀地抖落懷中的小狗,雙手交握,仿佛被狗咬到了指甲一般驚詫錯愕,海嬤嬤安撫詢問的話,她卻連半個字都不曾聽進去。

如果太後的死,當真是崇寧所為,那崇寧是為了報複而來,報複的理由……難道是她已經知曉那淑雅的真正死因?

不可能啊,當年知曉的人,活在世上的,除了太後身邊的榮瀾姑姑,就隻有皇後跟皇上了。

崇寧絕不會知道的。

她的心中,突地覆上些許不安,不過,不管這些猜測是真是假,她或許都應該細細布置反擊的對策了。

夜幕,宛若巨大的綢布,將整個宮殿籠罩,一輪圓月赤黃,在星空中高高懸掛。

皇帝身後,跟隨著周煌跟三五個侍從,走到了這一座宮殿,周公公小跑幾步,親自為皇上推開了雙門,皇上獨自走進去,將門掩上。

“朕讓崇寧久等了。”渾厚的嗓音之下,不難聽出爽朗笑意,他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子一眼之後,不禁細細打量。

穆槿寧一身桃紅色宮裝,絲綢貼身,寬袖窄腰,束領長裙,年輕女子的曲線,身段,都格外明顯。宮裝的領口和袖口,是一圈圈銀色的圖紋,這件宮裝對於見多識廣的皇上而言,自然不會是最華美的一件,但毋庸置疑,穆槿寧將它穿出了自己溫柔婉約,卻又不失年輕女子嬌俏柔美的氣質。

她的黑發挽在腦後,素雅簡約的發式,跟別的女子也沒有太多不同,唯獨。皇上微微凝神,視線全部鎖在那一隻白玉簪上。

後宮佳麗每個人都有不少首飾,翡翠寶石,黃金白銀,琥珀珍珠,瑪瑙水晶,各色各樣的,一件比一件精美,一件比一件富貴。

這一個白玉簪,所用的白玉,甚至不能說是上乘的材質,簪子周身的白玉通透,但簪頭是如意的形狀,祥和古樸。

並不是值錢的首飾,約莫不會超出百兩白銀。

她的發絲之內,再無任何一件首飾,才顯得出這一隻簪子的顯眼。

察覺的到皇上凝神觀望,穆槿寧的臉上沒有一分錯愕,依舊神色自若,眼看著天子一步步走近,他抬起右掌,伸手去觸碰她發間的白玉簪,神色一柔。

清楚天子的疑惑為何,穆槿寧淺笑著,柔聲說道。“這是如今留在我身邊唯一的一件遺物……”

“朕已經想不起,你娘何時戴過這一支簪子了。”天子沉笑,淺歎一聲,收回了手,仿佛過往,當真是這一位癡情天子的傷痛。

穆槿寧處亂不驚,看著天子坐下,她才坐在一旁的位子,皇上握住她的柔荑,心中百轉千回,臉上的笑容漸漸散開。

那種眼神,似乎是失而複得。

“隻要你能在朕身邊,朕也就對淑雅有個交代了。朕可以答應你,往後你要的,朕都會答應給你。”

天子說出這一句話,似乎已經經過深思熟慮過後的決定,一點也不為難,甚至,聽上去有種奢侈大方的味道。穆槿寧的心中,依舊一片平靜,笑望著天子厚實溫熱的手掌,天子易出手汗,即便如今才三月,天氣微涼,這手汗已經濡濕了她的手心。

天子也是凡人,也有凡人都有的毛病。

但不知為何,她卻打心裏不太喜歡這個毛病。

“下個月初六,禮官說是個黃道吉日,那天朕會把你的位子安置妥當。”皇上沉默了半響,才沉聲說下去。

她默默在心中算了算,離冊封的那一天,也就十天了。

挽唇一笑,溫柔在那張姣好麵容上,愈發閃爍動人光彩。“皇上別急著給我封位,崇寧身份卑微,如今文武百臣中,對崇寧的上位也是多有非議,名分,並不是崇寧在意的。”

“崇寧,沒有名分,你在這後宮,是活不下去的。人言可畏,朕沒能給你娘的,至少也要給你。”

她聽著天子說出這些話,若是換了別的女子,是不是早已感動落淚?她的笑意在眼眸流轉之間,無聲變冷,她起身,走到天子身邊,將螓首輕輕靠在他肩膀。“娘親若是知曉聖上對崇寧如此厚愛,在天之靈,也會平息的。”

皇上聽到此處,眼底的笑容,有一刻間的僵持,不過依舊不曾說出任何話。

他伸出手去,將手掌貼在她的柔嫩麵頰上,她眉眼之處的溫柔,跟那淑雅的如出一轍。他的心,仿佛也許久,不曾波動了。

“崇寧給聖上熱了一壺酒。”

她緩緩直起腰,以眼神示意雪兒將酒壺端上來,青瓷酒壺一打開壺蓋,沁人酒香就撲麵而來。

下酒小菜,瓊音送來了五碟,在圓桌上擺放整齊。

皇上舉起酒杯,白瓷酒杯之內的酒水,一飲而盡,他望了望坐在對麵的穆槿寧,扯唇一笑。

“你也喝幾杯。”

穆槿寧笑而不答,不曾拒絕,看著皇上給她倒了一杯酒,她握在手中,仰高脖子,喝的痛快。

幾杯烈酒下肚,天子的話,也漸漸多了,穆槿寧的眼神帶笑,繼續給他斟酒夾菜,沒有一分異樣。

“你有心事?”

皇上眯起眼眸,打量著穆槿寧,她喝了五六杯酒,白皙麵頰上浮上淡淡的緋紅,看來愈發動人明媚。酒,是助興的玩意兒,也是焦愁的良藥。

“崇寧隻是突然想起皇後娘娘說過的話,有些傷心罷了。”穆槿寧蹙眉,麵頰上的苦澀笑容,憂心忡忡。

“皇後跟你說了什麼話?”皇上驀地臉色一變,突地緊握住穆槿寧的柔荑,一臉不悅。皇後背著他做了不少惡事,他的不安多疑,絕不會毫無來由。

“娘親的事,多多少少讓崇寧介懷,可是……無論怎麼想,她都是我娘親,外人再如何看輕她,崇寧都不甘心。”

她蹙眉低語,神色落寞,仿佛這些寂寞和孤單,早已壓在她纖細弱小的身子上很長時間,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那淑雅生下你之後,朕的確見過她,但不曾做過逾矩之事,她跟朕說過的最後一句,便是要彼此兩相忘。她不願步入後宮,更不願背叛穆峯。即使,那個男人無法給她真正的感情,她卻依舊覺得可以在他身上,找到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