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迷醉(1 / 3)

酒後迷醉

他淡淡笑著,長臂一伸將錦被鋪展開來,覆蓋在她的身上,同樣也在他的身上,他們之間什麼都不缺,從她到北國的那天起,他們就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妻。大聖王朝將她送來,而他已經代表北國收下她。毫無疑問,她便是佑爵的妻子,更將會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維護她守護她,不隻是因為她,更是因為自己。

他不知這將會是她難以接納的私心。

原本喜愛一個人,就不該有私心。但他有,他無法否認,哪怕這是情非得已的事。

閉上眼,他不再深想,兩三壺酒無法讓他沉醉,或許當真讓他醉了的,是她,此刻正睡在他身邊的穆槿寧。

北國比大聖王朝更加寒冷,深秋已經勝過初冬,皇宮還未到生火爐的時候,隻是夜間沒有任何寒意。

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穩,似乎不難理解,在塞外的許多活的潦倒落魄之人,隨身攜帶酒壺,哪怕一兩天沒吃飯也可,卻偏偏不能沒有酒。他們說……酒才是能夠讓人真正快活的東西。

其實,酒隻是讓過的不如意的人,暫時放下一切的一劑藥而已。偶爾放逐可以,隻怕難以戒掉喝酒的癮。一旦沉溺,酒,也會是最可怕的東西。

穆槿寧睜開雙目,酒讓她睡得比任何一次更加香甜,之前大半年都睡得並不踏實,這也是她的秘密。

在她的身邊,躺著佑爵,藍色錦被之下,他們的身軀緊緊貼合著,仿佛是因為秋意涼而不自覺地靠近,他的左臂,如今依舊落在她的身上。佑爵一看便是隨性的男人,又是出身皇族,睡相並不得端正,整個人歪歪斜斜地躺著,一手落於她的腰際,一手枕在自己的腦後,兩條長腿依舊全部架在錦被之上,舒服愜意疊著,偏著俊顏,黑發披散開來,她難以看到佑爵的麵容。

他也是習慣了一個人睡一張床的男人,佑爵已經過了試婚年紀,但如今並未選妃,想來二十五年都是這麼過的。

正如佑爵所言,他們遲早是夫妻,理所應當,名義也有,情分也有。

她是否應該從今往後熟悉,睜開眼的時候,能夠第一眼見到的男人便是佑爵?是否她更該習慣,往後佑爵時常在她這兒過夜?

佑爵不是沒想過,他一旦在她身邊過夜,她就不得不麵臨一切風波。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但她無法再說什麼,她在北國,宛若寄人籬下的孤兒,佑爵對她有恩情,有幫助,但不得不提的,他才是整個皇宮的主人。他有他的想法,有他的顧慮,他的決定,她無言勸說。

待佑爵醒來,她也沒有任何詫異,扶著他起身,伺候他寬衣洗漱,一切如常。

或許北國皇宮,也有一場戰役還未開始。

他們之間,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的確,什麼也不曾發生。他雖然浪蕩放肆,卻也不會趁人之危。

“果然還是應該有個女人,睡得才踏實,這一覺醒來,勝過人逢喜事精神爽呐。”

佑爵神色自如地伸開雙臂,任由她低頭給他係上黑色雲紋腰帶,他不拘一格,在北國皇宮還以一身紅袍示人,鮮明的讓人抹不掉這一種顏色。

這一番話,穆槿寧不清楚隻是他一如既往無傷大雅的調侃,還是別有用心,說給別的人,別的耳朵聽的。

就像是戰場上,何時炮火攻擊,將一切全部摧毀,或許不會讓人感覺到任何征兆。

一切,早已開始了。

低眉順眼地送別了佑爵,穆槿寧剛剛換上幹淨簇新的宮裝,早膳用了一半,門口便傳來不小的動靜。

來的比她推測的更快,她放下碗筷,順著雙門的方向望過去,眼底晦暗不明。

晨光落在來人的麵前,讓那個人眉目不清,她隱約隻見到一個身影,低啞的聲音傳來,宛若發號施令一般。

“娘娘請您一道用膳,跟奴婢走一趟吧。”

這一次,她的心中聲音提醒,她或許就要揭曉後宮的秘密,那些被掩蓋被風塵堆積掩埋的秘密,就要揭開了。

那一道門,亮的就像是天邊的盡頭。

後宮之中,若有一個強者,其他人勢必要對她低頭屈服,要想不折腰下跪的唯一法子,便是徹底取代她。

皇宮,從來都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是一個活著必須比死去更加膽戰心驚的鬼門關。

但她不會有任何懼怕,若劉皇後以為她是刀俎魚肉,任她宰割,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可以選擇安寧度日,井水不犯河水,但一旦咄咄相逼,逼得她走投無路。她,也不會讓劉皇後如願以償。

這一盤棋,可以贏,可以輸,卻絕不會和。

大聖王朝的禦花園,菊花壇堆砌的高高的,約莫有幾百盆的各色秋菊開的鮮明,仿佛它們不必在意如今時局的動蕩,時間一到就肆無忌憚地怒放開來,不必看人眼色,更不必畏畏縮縮。

一個身著墨黑色太醫服的男人,背著藥箱疾步匆匆走去,隻是因為行走的太匆忙,腰際的物什突地鬆開滑落在地麵上,他走到半路才發覺,回頭去找,已然看著兩名後妃站在他走過的地方,其中一人,已經彎腰拾起那一個錦囊,女子好奇地打量審視,見返回原路的人是藥膳房的趙太醫,不免輕笑出聲,話中有話。

“趙太醫身上帶著的那個錦囊,出自何人之手啊?”

“還能是誰的,以前我們都不知曉,被她蒙蔽了眼睛,其實她跟我們趙太醫,可是早就相識熟悉的。”另一個女子的臉上沒有一分笑容,雙臂環胸,一臉傲然,無動於衷。

如今她們雖然暫且保住了安然的生活,隻是一旦秦王登基,她們就隻是前朝妃子,要是秦王多情風流,或許長相出眾的還能成為他的後妃,可是秦王是最冷漠無情的男人,眼底哪裏有她們的影子?她們怕最終還是被驅逐出宮的命運,她們如今呆著的屋子,總要讓給後來人居住,正是因為這些顧慮,她們才將所有的怒氣,都宣泄到那個“她”的身上去。沒有人知道槿妃的下落,但太多人又覺得秦王至今不曾放下槿妃,一夕之間毀掉了她們這些無辜的後妃,她們如何能不怨恨?趙尚正是深知此道,才不開口反駁,他照料的便是後宮的女子,她們自然有不少可恨之處,卻也……有可憐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