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過要陪他那麼久(1 / 3)

她沒想過要陪他那麼久

翌日清晨,穆瑾寧執意要離開秦昊堯的寢宮,一句囑咐下去,宮女紅梅紫鵑不敢違逆,隻能搬著幾件行李一道走去原本的淑寧宮,打掃了半個多少時辰,這才讓人搬了進去。

等到消息傳到秦昊堯的耳中,穆瑾寧早已走出寢宮,去了淑寧宮。

她的腳步停下來,抬起眼眸,眸光落在淑寧宮的巨大匾額之上,金色的匾額宛若千斤重,黑色字體清晰端正。

兩名宮女已經將物什擺放整齊,她邁入門檻之內,神色平和地緩步走過這座宮殿的每一個角落。

聽人說在她離開的時候,也有人定期來打掃整個宮殿,或許是秦昊堯的意思。

至少如今她環顧四周,這兒並不曾像是長期無人居住的荒廢之地,仿佛主人隻是離開了幾天而已,宮女沒有花費太久的時間打掃,很快就讓這兒恢複了往日的窗明幾淨,清淨優雅。

紅梅搬來一盆水仙花,放置在花架上,綠葉之中綻放了五六朵白色明麗的花朵,宛若用白雪堆積出來的顏色,嫩黃色的花心,讓人光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心中祥和。

紫鵑將她平素最愛穿的幾件衣裳帶來了,折疊的整整齊齊,走過她麵前的時候,熏香的味道久久縈繞在她的鼻尖。

她神色自如地坐在桌邊,凝視著某一處風景,或許宮中人早已對她有千百種的揣測,她是曾經的槿妃,又會是將來的什麼人呢?

很多人會耿耿於懷,會異常在乎,但唯有她……根本不在意。

隻是說出去的話,誰也不會相信她不在意。

沒多久,門邊便傳來腳步聲,她卻不曾直視門邊站著的人,轉過頭去,眼看著紅梅將兩床鮮紅色的錦被鋪在床上,她彎唇一笑,今天夜裏獨自一人睡,想必也不會覺得冷了。

否則……她自從回到大聖王朝的皇宮,無時不刻覺得寒冷。

這個冬天……還要多久才會過去?春天,暖融融的春天,何時才會來呢?

“你就因為昨天那件事跟我置氣,甚至搬出來,就為了讓我妥協,放任他們在宮外生活,甚至假裝不知道他們的行蹤,任由他們快活地活下去?”

冰冷的話從門口傳來,秦昊堯陰著臉,大手一揮,宮女們頭一低就走了出去,瓊音雖然有些不舍,卻也還是跟她們離開了,將門掩上。

“我不是孩子,不會做這麼孩子氣的事,也沒想過此事會繼續讓你費心勞神。”穆瑾寧回過臉來,不禁眯起眼眸來看他,如今她的眼底似乎容不下任何東西,秦昊堯的影子,就跟昨日一樣,還是一道光影罷了,模模糊糊。

她是一旦生氣就吵鬧著耍賴,要離家出走的孩子,再說了,她不覺得接下來的人生,還能從秦昊堯的手掌心逃脫出去。

“我還在宮裏住著,沒有逃走,隻是換一處地方,往後我們似乎有很長的時候會爭吵,或許離得遠些才不會讓你看了心煩。”她朝著那熟悉的光影微笑,神態溫和親切,她這般解釋,沒有任何一分慌亂。

漸漸的,他的英俊麵容,俊挺身影,在她的眼底越來越清晰,她也不解為何今天花費這麼長的時間,才認出來這個男人。

這個,仿佛早已刻入她心髒深處的男人。

“心煩的人,真的是我嗎?”他俯下俊長身體,蹙眉看她,一手越過她,撐在圓桌上,俊臉對著穆瑾寧,那一雙眼眸不若往日一般清澈,半眯著仿佛隔著一層水霧,他無法看清她此刻的喜怒。

他縱容自己不再回寢宮過夜,但爭吵過後,在無人的深夜,她還是占據了他整個腦海。因為秦玄和夏侯柔,他們爆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戰鬥。

沒有人確定,這場戰鬥最終可以和平收場,不損耗一兵一卒。

她卻避而不答,唯獨眼中的迷蒙漸漸消退,唇邊的笑花越來越淺越來越淡。

她說的輕描淡寫,在她看來,要找到太子太子妃的下落,秦昊堯不費吹灰之力。

“即便我不交代清楚,你的手下那麼厲害,花上幾天功夫一定能把整個京城都搜上一遍,到時候你也不必再擔心了。”

她既然已經犯下錯,就要一錯到底。

“你打算一直在這裏住下去?”察覺的到她暗中的反抗,秦昊堯不再談論那件事,仿佛平息了情緒,淡淡睇著穆瑾寧,隨即環顧四周,這兒換上了簇新的軟黃色帳幔,花架上也擺放著當季的鮮花,兩套桌椅都擦拭的幹幹淨淨,地麵上鋪著正紅色的厚實地毯,地毯上有粉色牡丹花的花樣,象征富貴榮華。

“是,反正我也住習慣了。”穆瑾寧的眼神,直直落在秦昊堯的身上,她漫不經心地說出這一番話,仿佛悠閑自得。

哪怕一次,也想要肆意妄為,哪怕一次,也想要跟隨自己的心做決定,哪怕一次,也隻想把她覺得對的,當成是值得付出一切去做的事。

他們兩人還沒有任何名義,雖然以前糾纏不清,但兩人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能讓人捉住任何把柄。

“你以為我會攔著你?既然你喜歡,那就住在這裏。”

秦昊堯的語氣,依舊還有不滿不快,但他偽裝地很平靜,冷冷淡淡丟下一句,算是敷衍。

這世上,千百年來,的確沒有宮中的男人跟女人同住一個宮殿的先例。

“我聽聞錢公公被你的手下杖責三十,他年紀大了,隻是聽從我做了你不喜歡的事罷了,我也不敢有太大的請求,隻希望你能讓人給他送去藥和熱水,別讓他病得更重。”穆瑾寧站起身來,目光與他直視,唇邊沒有任何笑容,鄭重其事。

秦昊堯的眼神一變,他的心中溢出層層疊疊的寒意,他根本看不到穆瑾寧的任何動搖,有些嗤之以鼻。“你是在求我?”

“是啊,難道非要我跪下來,才算是求你嗎?”穆瑾寧默默望著他,沉默了半響,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笑容,她話音未落,作勢就要跪下。

“你的理直氣壯,幾乎讓我開始懷疑我做的才是錯事。”秦昊堯噙著冷笑,卻不耐地攔住她,他那麼想念她,想要她重新回到自己的麵前,並不想日日讓她跪拜叩謝的。

聞到此處,穆瑾寧的眼波一閃,麵帶愧疚,眼眸流轉之間,一派寂寥蒼涼,看的秦昊堯於心不忍,他重重歎了口氣,眉頭始終不曾舒展開來。“你有你的人情,我有我的規矩,穆瑾寧,你這是要我難做。”

他從未如此為難,穆瑾寧清楚自己是在得寸進尺,是在討價還價。否則,按照宮中的規矩,錢公公早已朝不保夕了,又何止是三十杖責?

她有些許莫名的內疚,她雖然無法說服自己跟年少時候盲目愛他,但她也不曾狠心不顧他身處險境,或許身在皇宮,為難的人,又何止一兩個?

她垂下長睫,仿佛沉浸在往日的回憶之中,淺淺一笑,低聲細語。“以前,很多關於你的消息,你的傳聞,我都是通過錢公公知道的。”

“你的意思,我還要感謝他,把他當成我們的半個媒人?”一句嗤笑,透露出滿心的鄙夷和不在乎,秦昊堯看她還是執意為錢福祿求情,眉頭更重,眉宇之間一派陰霾,整個人顯得生人勿進的生疏和冷漠,仿佛別人所說的人情,在他的眼底,也是不值一提微不足道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