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堯為她考慮周全(1 / 3)

秦昊堯為她考慮周全

“看公孫大人如沐春風,定是有好事發生,朕沒猜錯吧。”回到下榻的客棧,見公孫木揚在樓下徘徊,秦昊堯跟他坐在臨窗的同桌,淡淡瞥了公孫木揚一眼,不疾不徐地道出一句。

“皇上英明。”公孫木揚見此刻樓下並無賓客,雙手一恭,壓低蒼老嗓音,低聲笑道。

“這兒隻有你我二人,直說無妨。”秦昊堯此趟下江南帶著公孫木揚,並非他是開國功臣的關係,而是公孫木揚睿智有才,胸中不無錦囊妙計,在宮外也能商量大小事宜,倒也方便。

公孫木揚眸光一暗再暗,臉上再無笑意,不若往日談笑風生模樣,說的有幾分懇切:“老臣倒是不貪慕富貴,兩袖清風,不過就是有一個東西癡迷一生,老了老了,也更加欲罷不能。”

“朕知道你貪杯,是貪酒如癡吧。”秦昊堯取笑一番,當年找到公孫木揚耗費他許久功夫,能請他出山已不容易,他雖然是個鐵石心腸冷漠的男人,但對於有才有賢能之人,他卻器重寬待,深諳君臣之道,他坐在帝王之位,身邊不能沒有左膀右臂。而公孫木揚,則是他的親信之一。

“老臣倒是想效仿那酒仙太白,就是不夠資格……”公孫木揚聞到此處,不禁低笑一聲,擺擺手,連連搖頭,他雖有曠世之才,卻並不是過分張狂自負之人。

秦昊堯黑眸一沉,公孫木揚年紀雖大,卻是生性自由,很多話說的像是玩笑,卻言有深意,他冷眼瞧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枚腰佩,放在桌上。“這是上等的和田玉,皇上看看,是否是上乘之物?”

“這不是朕上回送你的那一塊。”秦昊堯不曾將腰佩上的玉佩拿起,不過掃上一眼,就覺此物陌生,並非出自宮中。

“是薛家的大手筆。”公孫木揚蒼老的麵容上再生笑意,卻不像是收到貴禮的喜笑顏開這麼簡單,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將薛家的真正目的道來。“隻為了老臣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

“為何人美言?”秦昊堯聞到此處,心中一片清明,冷冷淡淡地扯唇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公孫木揚看天子故作不知其中深意,看來隻能由他將此話說開,他收薛家的寶玉為假,不過是一個幌子,實則借寶玉要在天子麵前直諫一番。他笑意一斂,一臉肅穆,再無說笑意味。“自然是為了那釀造足足十九年等待君子來品的陳年佳釀桃花酒了,興許這壇桃花酒擱到了宮裏,埋在後宮之下,滋味還能更美味更清爽呢。”

“你怎麼跟薛學清說的。”秦昊堯自然知曉那桃花酒暗指的是何人,薛家以寶玉為魚餌讓公孫木揚美言幾句的用意為何,薛家的心思雖然不光明磊落,卻也不是可恨可惡,後宮妃嬪也大多來自官宦之家,他壓下心中的起伏,唇畔的笑意依舊不減一分,看似溫和從容,實則自有算計。

而公孫木揚卻收下了這一塊寶玉,若要中飽私囊,遠不必將此物拿出來拋磚引玉,看來是有話要對天子說。秦昊堯不動聲色,靜候臣子開口坦誠心跡。

公孫木揚知曉眼神幽深,意味深長地說道。“老臣倒是當真願意來當一回說客,這朝中鮮少有人有膽量勸皇上再覓美娟,不過老臣是向來敢說別人不敢說的,敢做別人不敢做的。”

秦昊堯聞言,釋然一笑,公孫木揚這一把年紀,直言敢諫,性情灑脫,他是秦昊堯的心腹,秦昊堯的確尊敬他,也看重他。

“老臣隨性而活幾十年,若不是欽佩皇上胸中才略,也不願意拋棄頤養天年的時候,告別青山綠水,到這朝中為官,老臣知曉皇上至今動情的隻有一人,也想跟她白頭到老,這本無可厚非,天子有情,更是萬民之福,天下之幸,老臣不像他們鼠目寸光,絕不會在這上麵做文章。皇上在貞婉皇後死後這幾年,雖然建了後宮,選了後妃,也不過是敷衍臣子而已,對她們沒有什麼真感情,如今若是蒼天有眼,將一切都恢複原狀自然是最好的。”公孫木揚睿智精明,此話一出,自然是說出這些年來壓在心頭的真心話,很多話他不曾過早說出口,不過是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他目光如炬,早已猜出這個女子便是當年的貞婉皇後,隻是若是追究起過去的那些事端,一定會牽連眾人,怕是不好收場。他語鋒一轉,言辭更加犀利,不再婉轉。“隻是真正的症結,就在她的身上,她若能為皇上產下皇嗣,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便能安撫文武百官,天下也就安穩了,大臣們更不會如此焦慮不安。”

公孫木揚懷疑的是,皇後雖然命格高貴,但實則纖弱之身,很難孕育子嗣,這雖然涉及皇宮秘密,但他不畏懼揣摩聖心的後果,今日要將這件事的厲害之處,全盤托出。

“朕心中有數。”秦昊堯眉頭一皺,右手執著茶碗,徑自品茗,不言不語。他不是外姓皇親,他是比任何人都知曉皇嗣的重要,任何人的擔憂顧慮,他都早就想清楚了。

公孫木揚等待了片刻,將此事更是掘地三尺,說的入木三分。“皇上定是誤會老臣的心意,若換做別人,哪怕在皇上昭告貞婉皇後還幸存於世的消息之後,也會有人伺機而動,他們等不了太久,短則半年,長則一年,若是貞婉皇後回宮後還未有任何動靜,總會有人提出要皇上廢後這等話的。而老臣,恰恰不是這麼個意思,老臣相信皇上看人的眼光,才會跟隨這些年,更願意在朝堂之上為貞婉皇後說話,想跟皇上一道保住貞婉皇後。要保住她,也不是沒有法子,雖然在尋常人家,女子若犯了七出之罪,自然是要被一封休書休離,但這是皇上的天下,此事也該由皇上做主。”

“愛卿果然最明白朕的心。”秦昊堯突地緊握手中茶杯,不再愁眉不展,笑著稱讚一句,公孫木揚深的他心,是因為此人懂得變通,而非愚笨遲鈍之人,明明這一把年紀,卻睿智精明,勝過他人。這個天下是他的,雖然短時間之內不能動搖規矩根基,但再難的事,也會有法子解圍,他若連喜歡的女人都無法保住,也妄為一朝君王,還如何有擔當天下大人的膽識?

“老臣並不願問及天子男女情事,但皇宮本是如此,男女之情亦關乎天下安危,社稷蒼生,皇嗣一事毫無著落,皇上對天下子民也無法交代。”公孫木揚輕輕歎了口氣,眉間盡是一片擔憂,皇帝的良苦用心,就怕上蒼不願將此事變得圓滿。“此趟下江南,老臣看得出來皇上對她的真情,此事毫無進展的話,不隻是流言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呐……。”

“你的意思是。”秦昊堯目光冷沉肅殺,直直望著眼前老人的麵孔,突地背後一涼,不難察覺公孫木揚眼底的深意,一臉森然,方才一刻間的溫和,早已轉瞬即逝。

公孫木揚眉目之間的肅然不變一分,這一路上,他靜心觀察,天子跟她日日相對,天子之所以不曾馬上昭明她的真實身份,隻是不想皇宮再度掀起巨大風浪,但此趟回宮,天子自然不會再拖泥帶水,屆時,朝堂之上必有一番爭辯。“若是今年之內還無消息,皇上也該想想別的法子了,皇上可以給她名分,她可以繼續當一國之母。不過將生下皇嗣的女子尊為妃子,將皇子過繼到皇後的身邊,從出生那日就開始跟隨皇後,這樣便能兩全。”

“這麼做,當真能夠一舉兩得?”秦昊堯不屑笑道,這樣的命運聽來多麼熟悉,不正是在他身上發生的嗎?

他的生母,不過是區區美人,更是命運多舛,年紀輕輕就成為後宮的一縷幽魂。而他被迫跟隨當年的皇後娘娘生活,即使這樣,也不曾消滅他心中對皇後的記恨,他們名義上是生死親生的母子,他從年幼時候就過著極其孤獨的生活,皇後跟太子都不曾將他放在眼底,實則等他羽翼長成,也不過是她隨時可以丟棄陷害的棋子,甚至,早在多年之前,就想要他的性命。不過是因為,她察覺了他暗藏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