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餘火愣神的間隙,口袋中的神廟遺珠,突兀地震動起來,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在以往的試煉中,每當餘火即將通過某層的試煉,在靠近表示通關的紅色漩渦時,神廟遺珠都會產生震動,對此他早已經習慣。但是,這次口袋中的神廟遺珠,震動的頻率之快,震頻之強烈卻是前所未有。他半邊的身子,似乎都跟著那顆珠子一起震動起來,就像是在以一種特殊的方式提醒餘火,危險就在眼前。

餘火顧不得多想,急忙將那顆珠子掏出來查看。在餘火手上的神廟遺珠,漸漸地停止了震動,朱紅色的珠體上卻不斷地顯示著兩個中文數字,一會兒是“八”,一會兒又變成了“九”,如此反複交替,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餘火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目前身處的湖底洞穴,應該是深紅洞窟的第八層。按理說,在神廟遺珠上應該顯示中文數字八,可為什麼又會出現九?難道是說,這裏是從八層直接進入第九層的入口?

記得在第七層,也就是餘火和狼群鬥智鬥勇的草原中,進入紅色漩渦後,他被直接傳送到了第八層,同樣沒有按照常規回到神廟。但是,不管是何種情況,神廟遺珠卻不曾有過如此強烈的反應,珠體上也同樣沒有中文數字“七”和“八”的不斷交替。

就在餘火大惑不解之時,麵前左側的紅色漩渦,卻悄然發生了變化。一團紅色的影子,正漸漸地從那團紅光中幻化出來,並且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餘火不由地感到一陣心慌,他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

從紅光中漸漸幻化出來的影子,顯然是個人形,隨著她的形象慢慢變得清晰,餘火很快就分辨出,這是一個身材小巧的女人。坦白講,眼前的這個女人算不上是個絕色佳人,但是有種強烈的熟悉感,吸引著餘火。她大約有三四十歲的樣子,留著幹練的短發,身材甚至還有些略微的發福。看著她逐漸清晰的臉龐,餘火激動得渾身戰栗,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了來,猶如決堤的洪水。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張臉是他深深思念著的,也是永遠無法忘懷的。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來說,這張臉是他生命中,最主要的組成部分,這張臉是他心底最柔軟的、遮風擋雨的港灣,這張臉,是母親。

餘火愣怔原地,不知做何反應,紅光中的女人微笑著向他走來,並衝他伸出了手。餘火試探地喊了一聲“媽媽”,他衝上前去,撲到母親的懷中,擁著她淚如雨下。母親身上那熟悉的,他一直深深依戀著的味道,讓他感到安慰。此刻的他,胸口就像是被塞進了一團火,還有一塊冰,那火灼灼燃燒著,被興奮燒得難以呼吸;那冰堅硬如鐵,被悲傷戳得千瘡百孔。頃刻之間,餘火似乎喪失了所有的語言能力,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覺得全世界的語言,都無法表達他此刻的心情,隻能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一串又一串嘶啞的哭腔。所有的委屈、不甘、悲傷、思念……就像是突然而至的暴雨,一股腦地從心底湧出,不能控製,無法形容。

餘火就這樣歇斯底裏地嚎啕大哭,沒完沒了地宣泄著久違的情緒。他緊緊地摟著母親,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生怕失而複得的母親,會再次離他而去。母親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就像從前那樣,餘火抬眼看著母親那熟悉的麵孔,漸漸地改成了嗚嗚咽咽的輕聲啜泣。

母親輕輕地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慰道,“孩子,別哭了,媽媽知道你受苦了……”

哭得太久,讓餘火感覺有些暈眩,他的口齒有些含糊不清,斷斷續續地說道,“媽媽……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您已經……已經死了……”

母親溫柔地笑著,“媽媽怎麼會死?媽媽還要等你娶媳婦,再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聽母親這麼說,餘火的情緒稍稍平複下來,“太好了……媽媽……您還活著……實在是太好了……”

以前每當母親生病,孝順的餘火就有些坐立不安,他端茶倒水地照顧母親,一臉緊張的模樣。一向樂觀母親就笑話他,說不抱到孫子,自己才不會這麼早撒手人寰。母親還經常開玩笑地問他,有沒有交女朋友,還要幫他把把關。

“傻孩子,媽媽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聽到母親的保證,餘火臉上的淚水再次滑落,奔湧得更加凶猛,隔著淚眼,餘火望著母親繼續說道,“可是,我明明看到您……您就在咱家的廚房地上……而且警察已經確定……那個人就是您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