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會廳用過晚餐後,時間已經接近傍晚……
朱敏等人雖然已有兩天一夜沒有合眼,但是回到城主府後,還是免不了對餘火身上發生的事情,進行新一番的討論。大家都安慰餘火,不用擔心左臂上的花紋,畢竟那些花紋現在不痛也不癢。阿力甚至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將此事歸結於水土不服,所造成的過敏現象。雖然這種說法有些牽強,但是餘火明白,阿力和大家一樣,隻是想盡力安慰他,讓他安心。
餘火對於自己手臂上出現的黑色花紋,一無所知,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朱敏,都無法說出個所以然。再加上餘火本身也不是一個糾結的人,一旦確定這個問題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時候,就索性不再去多想。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以餘火的智商,哪怕是想破腦袋,估計也不會得出什麼結果。但是,這件事情與以往的那些不同,換作任何一個人,身上憑空多出這麼一片吊詭的花紋,不可能不感到有些恐慌。
餘火原本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一夜無眠。所以剛躺到床上,就開始試著將昨晚發生的所有細節,重新再回憶一遍。但諷刺的是,餘火僅僅想了一個開頭,走形式地翻了兩次身之後,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但是這一夜,餘火卻睡的很不安生。
天,很黑很黑,但是沒有風。氣溫有些低,這讓餘火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色,遠處的山脈充滿了陰鬱,似乎正在以一種古怪的姿態,悄無聲息地蔓延著。餘火心裏有個肯定的想法,確定這個地方,並不在黑界星上。因為,此刻餘火的頭頂上,有一輪碩大的圓月正懸掛在當空,它是那麼的皎潔,那麼大,又那麼圓。這種圓似乎已經超出餘火心中對於標準圓形的概念,顯得非常的不真實,就像是畫上去一樣。如此大而圓的月亮,此刻正散發著深入骨髓的冷光,就像是接觸不良的白熾燈管,給人忽明忽暗的緊張感。
黑界星沒有月亮,自從來到這裏,餘火已經有些記不清,他上一次見到月亮是在什麼時候?
但是,眼前的這個場景,餘火總感覺似曾相似,卻又完全想不起來,具體是在哪裏見過,何時見過?他打量著周圍,心裏開始不安地猜測,這是在哪兒,難道又是在做夢?!餘火正有些猶豫,隻覺得眼前一花,再抬頭去看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蒼穹上的那輪圓月,竟陡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一股濃鬱的黑色,不知道何時已經湧入那碩大的圓月中,而且還在不斷地扭曲著。就像一枚蛋黃中被注入了一團漆黑的墨汁,看上去格外地突兀。這團濃黑的墨汁,充滿了邪惡和猙獰,詭異中帶著一絲神秘感。它在圓月中,以一種飛躍跳動的姿勢翻騰著,它的身姿時而模糊不清,時而飄逸生動,就像是仙女的飄帶,又像是來自地獄的幽靈……餘火徹底看傻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開始在餘火的耳輪中炸響,“哇哈哈哈哈……你這蠢材……”
餘火心中一驚,接著,再次愣住了……
在這個瞬間,他似乎懷疑自己出現了嚴重的幻聽。這炸響在他耳邊的聲音,為什麼會這麼熟悉?這個聲音聽上去非常的沙啞,就像是從枯井裏傳出來鬼魅,極度的不懷好意。但是餘火可以確定的是,這個聲音他分明在哪裏聽到過。如果這一切並不是他出現了幻聽,那麼這個聲音的主人,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他剛才說誰是蠢材,難道指的是餘火自己?這個“蠢材”二字,並沒有任何鄙視的意思,他哈哈大笑,顯然很是高興。
餘火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剛才是誰在那裏說話……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就在餘火說話的時候,他感到左臂又有些瘙癢,下意識地去撓了幾下。
突然一陣狂風,毫無征兆,一下子就從地麵上躥了起來,直刮得餘火睜不開雙眼。與此同時,那輪圓月中的黑墨,開始瘋狂地扭動起來,那聲音還未開口說話,便開始大聲狂笑,“哈哈哈哈……我是誰?哈哈哈哈……我是誰?!哈哈哈哈……”那個聲音笑得有些歇斯底裏,瘋了似地狂笑不止,並且不停地在問“我是誰?”不知道他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