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3)

然而道理漠塵雖然都懂,但叫他承認這個事實卻太過艱難,他偷偷愛慕采夜上仙多年,連平時行為舉止都模仿著那位上仙,結果上仙成婚了,道侶不是他。

漠塵心裏淒淒慘慘,整條狐狸團也不團了,隻攤成圍脖似的一長條,直蹬瞪地挺在貴妃榻上黯然神傷。

見公子因為白鵝的話傷上加上,灰珠瞪了白鵝一眼,趕緊把雞湯呈上,婉聲勸道:“公子,這日子總歸還是得過下去的,您好幾日沒吃東西了,朱大廚給您燉了鮮雞湯,您要不要嚐嚐?”

貴妃榻上白狐狸動也不動,抖了兩下胡須吐出悶悶的五個字:“不吃,沒胃口。”

這天下哪有狐狸不愛吃雞的?

漠塵以前再怎麼傷心難過,也從未說過不吃雞,灰珠和白鵝都慌得不行,掀開盅蓋又往漠塵那邊推了推:“朱大廚給您加了板栗呢,又香又軟又甜,公子您真的不願吃嗎?”

其實漠塵聞見那板栗雞湯香一開始說不吃的心就蠢蠢欲動了,他聳了聳鼻尖,狐吻尖上的胡須也跟著顫,頭頂原本耷拉著的狐耳也豎了起來,偏偏他還一副“哎呀我是真的不想吃”的驕矜模樣。

原型就是有這些不好,心裏想著什麼根本藏不住。

白鵝灰珠服侍他不知年歲幾何,早就摸透了漠塵心裏那些小九九,兩隻狐狸相視一笑,白鵝就揚嗓道:“公子,要不您到大堂去吃吧,前幾日客棧裏來了一家人,他們一家子吃飯瞧著可香了,光是看著他們飯都能多吃幾碗呢。”

“是呀是呀。”灰珠應聲道,“我以前隻聽說過有開胃菜這一說法,沒想到光看別人吃飯都會覺得自己也餓了呢。”

“那叫‘秀色可餐’。”漠塵終於翻了個身,說完這詞兒琢磨一會好像也不應該用在這處,但眼下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

榻上白狐狸跳下地去,一陣明光過後,屋裏脆嫩的青色地上就站了個白衣少年,身量纖細,唇紅齒白,一雙丹鳳眼透著矜貴氣,少年卻偏偏眼眶微紅,也許是這幾日晚上偷偷在被窩裏抹淚的緣故,那紅一時半會褪不去,瞧著就可憐。

他細眉微蹙著,像是無可奈何才妥協般的說道:“你們說得這樣稀奇……那我就去大堂吃罷。”

白鵝和灰珠趕緊捧著雞湯跟上,引著漠塵去客棧大堂三樓的貴客包間坐下。

妖精客棧占地極大,光是客棧大堂就有三層,更別提客棧其他部分。

而客棧大堂又稱飲月堂,是因為大堂乃是圍樓狀的建築,中間有池圓湖,湖中央有表演的舞台,天晴的夜晚月亮倒映在湖中,美人與月共舞那場景別提多美,賓客坐在樓上便可欣賞這等美景。

隻是最近博物洲連下了三個月的雨,客棧裏的人已經三個月沒見過月亮了,這飲月舞台隻得擱置不用,沒有美人在上麵表演了。

漠塵平日裏模仿著九重天那位劍神雲采夜清冷孤傲的扮相,端的也是一副矜貴清冷的散仙模樣,博物洲但凡見過散仙漠塵的人都讚他氣質出塵,猶如謫仙,可隻有親近的人知道漠塵內裏性格綿軟善良,如他仰慕采夜上仙舉世無雙的容顏一般,他也喜歡看飲月舞台的美人們跳舞,還喜歡撲蝴蝶。

隻不過這些都得小心藏著,這隻小狐狸可好臉麵了。

在三樓落座後,漠塵第一件事就是探頭去敲那飲月舞台,見上麵沒有美人,有些失落,問灰珠:“今天蠻蠻①姐她們不跳舞嗎?”

灰珠告訴他:“不跳,這雨都下三月啦,蠻蠻姐說她們要是跳舞的話會被揍的,這次大雨真不是她們弄的。”

“唉……”

漠塵隻是歎氣,神色更加懨懨了。

白鵝見狀有些焦急,試探性地問道:“不如婢子去叫小蝶她們過來陪您玩玩?”

“算了。”漠塵說,偷覷一眼那盅雞湯,蹙眉道,“我還是吃雞.吧。”

說完又看向樓底,問白鵝:“咦,你們說的那秀色可餐的一家人呢?”

“快到用飯的時辰了,他們應該馬上就來了。”灰珠話音未落,樓底就傳來一陣喧嘩,她扯了扯漠塵的衣擺,喊他去看,“應該是他們來了,公子您快瞧瞧。”

漠塵好奇極了,走到扶欄邊上往下看,隻見那飲月舞台被人用法力罩上一層透明的靈氣,隔絕了綿綿的細雨,又有幾隻菌人②小廝端上一桌好酒好菜擺放齊,整整一百零八道菜,放滿了整個大圓桌,夠十餘人享用,但是片刻後走上飲月舞台的隻有四個人,兩男兩女,瞧著模樣和歲數應當是一家人。

“他們這是……”漠塵驚詫道。

沒等他瞧出個仔細,他這貴賓包廂的珠簾就被人掀開了,一身著綠意的俊逸男子麵帶喜色,朝漠塵走來:“誒?漠塵老弟,你可終於肯踏出房門了哇!我快幾個月沒見著你了。”

白鵝和灰珠齊齊向他鞠躬:“老板。”

“怎麼就隻吃一盅雞湯?”樹非看了眼漠塵麵前的菜,側頭對白鵝道,“白鵝,你去叫朱廚子再給漠塵做幾道好菜,怎麼可以餓到我二弟?”

樹非是妖精客棧的老板,也是漠塵的至交好友,樹非和他極為投緣,把漠塵當親生弟弟看待,對他極為照顧。